他走出养心殿,整个人站在阳光下,终于感觉到一丝暖意。

还真是四方的城墙四方的天,他一直不明白父后曾经挂在嘴边的话,如今却懂了七八分。

“殿下,奴才送您回去吧。”

“不必了,本宫是认路的。”褚安拒绝了大宫女要送他的要求,兀自向前走着。

可他身后的人却没离开,反而还跟紧了些,“您从前的侍人,除去路上同行的,其余全都被大散到各宫去了,陛下吩咐奴才去内务府再行安排些人手。”

所以她是一定要跟着的。

褚安听说自己以前的宫人都被打散了,心中顿感凄凉,大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深深吸了口气,从未求过人的他转身看向大宫女,“大人,可否能帮本宫把以前的人再找回来?待的久了,多少有些感情的。”

虽然只是个小要求,但大宫女却非常为难,今时的福宁长皇子不同往日,他已经是拔了尾羽的凤凰,不中用了。

若是因为他得罪个宫侍君,那是大大的不合适。

“这恐怕有所不妥,您之前的侍人都分散在各宫之中,他们各司其职,若是现在突然之间把人抽掉走,恐怕有许多侍君会不愿意。”

“奴才并没有什么权利,实在是帮不到您了。”

褚安眸光一暗,自然听得出她话中之意,心绪难鸣,“没事,实在不行就算了,全凭大人安排就好。”

大宫女长舒口气,福宁长皇子在之后比之前好说话些,不然她这差事可就要难做了。

赵清晏并没有按照她之前对褚安说的,送他到王城之后就离开,她这些日子都要留在这,等待太后的人到达。

她刚才就站在远处看着褚安进宫的,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良久后,她才转身离开的。

赵清晏有点担心褚安回宫之后会被区别对待,毕竟他是个和亲没送出去就又回来的,说不定没了清白的事也会暴露出来,怕是待遇会不同以往。

这世态炎凉,她是再清楚不过的,有老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你有权有势的时候,谁都要敬你三分,等你无权无势落了马,谁又认识你是哪位?

“唉,真叫人不放心呐!”

她越想越严重,再加上前世看的那些宫斗剧,各宫娘娘失宠之后,那日子过了一个惨淡,饭吃不饱水喝不着,连晚上睡觉都要受冻挨饿……

虽然赵清晏觉得现实中应该没那么夸张,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惦记。

“周狐,周狐!”她坐在窗边瞎寻思着,越想越坐不住,赶紧把在一边忙活的勤恳小蜜蜂叫了过来。

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周狐半分都没耽搁就跑了过来,“陛下。”

赵清晏手扶着窗子,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反复几下才转过头来问道:“之前查人的时候用的是埋在芙蕖宫中的暗线?”

她本想着不去打扰褚安,毕竟是皇宫之中戒备森严,若是被人发现她出现在他的宫里,定会给他造成麻烦。

但和褚安相处这些天赵清晏也能感觉到,他以前过的还不错,心思单纯,心里没装那么多腌臜事,恐怕被欺负了之后都不会还嘴。

她这样一寻思,现在更惦记的很,怕单纯的他面对那些人情冷暖,怕他一个人无助的偷偷躲在被窝里哭,连个给擦眼泪的人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徐筠:我愿意接盘,我不嫌弃你。

褚安:duck不必。

赵清晏:虽然我不在场,但你也不要想的太美。

第37章 过的不好(三更)

这回周狐反应的快, 一下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一回生二回熟大概就是这个理了。

“陛下您是想何时入宫?属下与您同去。”虽说陛下功夫了得, 但一个人去多少有些不方便,怎么也得需要个望风的,看门的。

周狐自觉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听她立即就答应下来, 赵清晏自然是觉得越早越好,便询问今晚可以吗, 却被周狐否定。

今天她可以给暗线传信, 让她们把在宫中具体所做的事写下来, 再画些路线图纸什么的,好歹也是皇宫, 可不能像走城门似的马马虎虎。

这一来一回,最早也要后日才行。

虽然时间等的久了点,但也总比没有盼头要好,赵清晏还算等得起。

“等等, 宫里埋下的暗线都是女子?那她们也都被那个了……?”

在原主的记忆之中, 在宫里的女子, 除了女皇和她的姐妹闺女们外, 剩下的女人都要做‘特殊处理’才能留在宫里,就像是古代太监要净身一样。

据说这那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会有专业人士持特制的木棍敲打腹部, 这是毁坏内部结构,然后还会填充特制的草药,让人稍微一有念想, 那地方就会痛不欲生。

在这个女尊世界,在宫里做事的女官,与原来那世界里的太监简直不遑多让,一个比一个遭罪,一个比一个受苦。

周狐也听出了她问的是什么,认真的点点头,“都是一个个好女子啊,为了大明,才不得不去承受那样的痛苦。”

“毕竟她们经年累月的在宫中行走,若不真的经历那样的刑,会很容易被人发现身份的。”

赵清晏点点头不做评价,她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然后转过头来说道:“以后可以多培养些男子作为暗线,比宫里的女官还不容易让人怀疑,隐蔽性强,伪装能力也强。”

最主要的是,男子进宫只需要验明正身,家世清白即可,他们是不需要经历做女官的那些痛苦流程。

周狐心中十分感动,从前的陛下目光一直在江山,站得高看的远,也不能说不好,只是稍微和百姓的距离远了些。

现今再看陛下,却与三年前大有不同,她已经开始低头看脚下,去看那些活在底层的,为大明付出一切的可怜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