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循已经升入大二。
邢渐责谈了个大一男朋友,陈循见过那omega一面,长相白净,举止斯文,一块吃饭时,管陈循叫“哥”。
可不到两周,邢渐责就腻了那小男朋友,任对方百般挽回,终究无动于衷。
陈循不禁腹诽:这小邢也是个渣男级别的人物。
第90章
学校后街开了一家新疆烧烤店,烤串中规中矩,但这家的胡辣汤味道一绝,陈循经常光顾,来碗汤,再点些串儿。
一来二去跟这家的老板混熟了,每回来老板都给他打个九折,陈循不好意思占便宜,送了人家自己画的一幅画,裱好框的。
老板十分中意,拿回家,挂在客厅白墙上。
后来每次见到陈循,都会恭维他一番:“以后出名了,别忘了给我这小店打打广告,要不多送我两幅画也行。”
陈循蓄发有大半年了,脑袋后面现在能扎个半长不短的小辫儿,着装方面全凭主观喜好,铁了心朝着“艺术家的范儿”越走越远,邢渐责说他不像学美术的,倒像个破罐破摔的破落户。
今年出了档火遍全国的唱歌节目,经典老歌再次重现江湖,从《偏偏喜欢你》唱到《黄昏》,烧烤摊火锅店里全是上个世纪的味儿。
满大街飘着“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
陈循走路铿锵,腰板越发直挺,从外表和气质上看,简直是个四不像,既糅杂了艺术家的颓废,又时刻不忘展现自己积极进步的一面。
整个一矛盾体,看得邢渐责直皱眉,忍不住评价:“劲劲儿的,累不累啊。”
不累,快活着呢。
他似乎成熟许多,也越发明理,终于明白人是一个独立个体,不依附于谁,也做不了谁的救世主。
坦坦荡荡平平凡凡,陈循每顿饭能吃一大碗白米饭,这年纪新陈代谢慢,毫无疑问长胖了几斤,他变回少年时期的“婴儿肥”。
日子过挺快,眨眼大二结束,这一年里,陈循考了驾照,参加了两次全国性的木雕比赛,邢渐责换了n次对象,袁朗和周博文各自谈了女朋友,他俩密不可分的二人小团体终于解散。
偶尔小邢会欠儿登地冒出一句:“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试试年下男?”
“……谢谢,不要。”
下次还是会这么问。
大家都在朝前走,命运齿轮沿着轨迹不断前移。
从工作室出来,陈循没坐回校的那趟线路,改乘了S3号线,他去了趟老宅附近的水库这个他曾发誓永不踏足的地方。
正值炎夏,太阳毒辣晃眼,陈循眯着眼坐在阴凉的水泥地上,抬眼看这一片水域,陷入沉思。
系里面有两个去东京的交换名额,为期一年,导员已经找他谈过话,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思,他的绩点是满足报名条件的。
他是想去的,唯一舍不下孩子。
手机铃声响,猛地打断了陈循。
他看了眼来电,上面显示陆时骞。
按下接听,却是妞妞的声音,“爸爸,你最近怎么都没来看我呀?”
“爸爸有点忙。”陈循捡起一根树枝,如同当年那样,在地上胡乱写着字,“下周天去看你,好不好?”
“你一定要来哦,我在家等你。”电话另头停住了,随后窸窣了几秒,再开口时,接线人变成了陆时骞,“这周没空啊?”
陈循顿了下,说:“嗯,没空。”
电话里静默片刻。
“我不太明白咱俩现在的关系,说亲密,显然没到那个程度。”陆时骞轻哂,“像不像在玩追跑类的游戏,我永远在追着你跑,终点在哪儿,我不知道。”
陈循笑了笑,目及远方:“不出意外,终点应该是今年四月份吧。”
陆时骞没懂。
陈循扔下手里的树枝,看着地上的“出国”二字,冥冥之中老天给了他答案。
他忽然一阵轻松,“陆时骞,我一直很感激你帮我老婆报了仇,没你帮忙,我现在也不可能有心情来念书。”
陆时骞沉默,他这辈子最怕陈循提“老婆”两个字,因为那段经历里有他错过的时光。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陆时骞声音淡淡的。
“我是想说,你对我有恩。”
“你非要这么说话嘛。”电话里能听见对面呼气的声音,陆时骞生气的时候多是这种默然不语的状态,隔了半晌,那人说:“陈循,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陈循噗嗤一笑,没心没肺道:“搞这么严肃干嘛。”
陆时骞说:“你在哪儿?我们见个面。”
“我在……”陈循四下里看看,“这地儿我也不熟,周围居然没有标志性建筑哎。”
“你发个定位。”
“不过你应该认识。”陈循捡起一块小石子,向湖面投去,“就是我以前经常钓鱼的地方。”他看看时间,“现在是一点三十六,我等到你两点半,你要是没来,我就回学校了。”
陆时骞在14:24赶来,车子停在了行道上。
陈循冲他招手,笑容明媚。
陆时骞觑起眼,慢慢走向位于下坡的河岸,陈循小跑地往上坡走,两人在半道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