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不见阳光的巷子,在苏运岛这样的旅游城市显得格格不入,某些石砖的缝隙中还长了青苔。

“为什么?”温希问。

陆时骞没有犹豫,“你太高估男人的定力了,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好。”

“胡说!”温希气急,“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他试着平复情绪,放软声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不了解我。”陆时骞看了看巷尾那个小猫一样的身影,“东西买完了,走吧。”

陈循一个人走回了酒店,经过大厅,前台还特地上前询问是否需要什么帮助,他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刷卡进房,陆时骞端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闻声抬起头,语气不疾不徐,仿佛吃定了他,“都听见什么了?”

不知是不是淋雨的缘故,陈循的嗓音有些哑:“我听见你说咱俩不是那种关系。”

“去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了吧。”他对谁都是温和有礼,既不过分亲近,也没有太过生分,让人挑不出刺儿,可若想再贴近一点,那扇心门就会闭得紧紧的。

陈循没去洗澡,而是慌张地跑去翻包,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木头小人儿,揣手上端详片刻,默默给自己打气,这才走过去递给陆时骞,“这是我做的,送给你的。”

他没告诉男人这个工艺品历时有一年之久了,无数个失眠的夜里造就出的成品,他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

陆时骞瞧出了这是以他为模特雕刻的手工,细节处理巧妙,整体看上去精致秀气,他没接,“送我浪费了,我没有收藏工艺品的爱好。”

“你、你就当是定情信物。”陈循莽撞而直白地说,“我们已经睡……反正咱俩的关系非同一般。”

陆时骞没再推却,接过来,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陈循绞着衣摆,眼睛直直地盯着歪倒着的木头小人儿,内心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笼罩,其实追根究底,也许还是自卑。

洗完澡,陈循也躺上了床,白日里的所见所闻像决堤的河水奔向脑海,温希那抹柔弱的身影占据着堤坝的制高点。

他同样不甘心。

“哥哥。”陈循小声喊道。

陆时骞正靠在床头看书,“嗯?”

陈循靠过去,一鼓作气搂住了男人,固执地把脸蹭进男人的咯吱窝里,“我现在已经把你当我男朋友了,你要不承认,我就……我就不让你看书了。”

陆时骞没接他话,手上的书往后翻了一页,视线始终低垂着。

陈循自讨没趣了,怏怏地松开手背过了身,他闷在嗓子里问:“你干嘛躲着温希?”

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陈循迷迷糊糊将睡未睡的时候,才从陆时骞嘴里听到,他说:“我爸出轨了,跟他哥。”

陈循陡然激灵,翻身正对向陆时骞。

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和温希再无可能,还是说,自己只是他空档期的慰藉。

陈循是个乐天派,他宁愿往好处想。

“被你撞见了,所以你爸打了你?”陈循联想起之前陆时骞脸上的那一巴掌印。

陆时骞自嘲地笑笑:“你不笨。”

“但我没有哥哥聪明。”

陆时骞无意多谈,扬起手关掉了自己这边的台灯,“不早了,睡吧。”

“还好我家就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你跟我在一块,肯定不会再遇到这种事儿了。”说完,陈循凑上去亲了男人一口,“哥哥晚安。”

假期结束,他们一行人按原计划返程,陈循早已收拾妥当,还想着帮陆时骞整理行李箱,陆时骞这回倒没拒绝。

陈循屁颠屁颠地忙活起来,存了私心想看看男人把他送的礼物放在行李箱的什么位置,放得越往里就代表越在乎,结果他把箱子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其实,那个礼物没有挪动任何位置,它还在沙发上安静地歪倒着,“主人”似乎没有把它带走的意愿。

陈循的满腔热情被当头浇灭。

第8章 预谋

陈循约了邓佳影出来玩。

他们坐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里,点了两杯柠檬汽水,落地窗外不时有人经过,来来往往的基本是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比起那些人,陈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在苏运岛发生的事也许只是他成长的必经之路。

“快跟我讲讲。”女生的八卦劲头来了。

陈循捏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杯底的那几片柠檬,“好像也没怎么着,他还是以前那样儿。”

邓佳影狠狠嗦了一大口柠檬水,扬高了嗓门提点他:“你傻啊,他有没有给你什么承诺?比如说答应做你男朋友之类的。”

陈循低敛眉目,若有所思道:“没有,他跟别人说我俩不算情侣。”

“都睡了还不算啊,难不成还得斩只公鸡歃血发誓。”邓佳影不屑冷哼,“要我说,这就是个骗炮的渣男,反正不睡白不睡嘛。”

话糙理不糙,陈循被她这几句话搅得心烦意燥,嘴上还在固执己见:“他跟咱们学校的那些小混混不一样,他很绅士的。”

“在床上也绅士啊。”邓佳影白了一眼,“怎么样,舒服吗?”

陈循转悲为喜,赧然地笑了笑:“还行,刚开始的时候有点疼,后来就舒服了,我敢保证,他肯定也是第一次。”趁着高兴,他又说,“走吧,找个地儿请你吃饭。”

邓佳影看看表,“夏筠一会儿来找我,你跟我们一块去吃饭吧。”

夏筠是她交往两年的女朋友,对方是个Omega,陈循见过一次,相当漂亮,落在人群堆里能一眼瞄到。

两人是怎么认识的,邓佳影在他耳边唠叨了不下十次。

“她被几个混混Alpha欺负,我从巷子外边冲进去,直接一个飞毛腿,就把那几个混混干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