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深那时想得很简单，他希望他的死能平息那个时候花陵和凌子宵的怒火。

而让凌子宵知道真相……是他的私心，是他的残忍。

这个世上，总要有那么一个他值得信赖的人，知道他真正做过什么。

那只有凌子宵是他最信任的了。

沈檀深从凌子宵的怀里起来，和凌子宵双膝相对，随后他伸出手捧着凌子宵的头，将自己的额头抵了过去。

“对不起，子宵。”

沈檀深之前一直想说的话，总算是当着凌子宵的面堂堂正正地说了出来。

“当时我本有机会可以等你回来，可我选择了逃避。”

“我不是不愿意相信你，只是那个时候，我连我自己都已经不愿相信。”

“我会出现幻觉……甚至觉得那些事情真的是我做的……而我现在去挽回，也只不过是我迟来的良心发现罢了……”

“没有外来者，没有什么任务……”

“只是我真的丧心病狂，走火入魔，才做出那些事情……”

以至于他认定自己满身罪孽，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凌子宵握住沈檀深微微颤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他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男人的额头上轻轻落了个吻，其中有诉不尽的柔情，亦有不计前嫌的爱意。

他那毫无波澜的声音，此刻是如此坚定地告诉沈檀深道：“师尊，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

沈檀深望着凌子宵，最终是笑了起来，尽管他的眼眶无声地湿了，他笑道：“嗯，谁都可以不信我，唯独你不可以，子宵。”

至今，沈檀深都会想，如果那个时候，他选择等凌子宵活过来，和凌子宵解释清楚，现在会不会就是另外一种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等他回过神来，便是身处小天地，花陵对他发泄着无边无尽地怒火，而他和凌子宵也再无交集。

沈檀深继续道：“我那时因花陵而心灰意冷，只想把欠他的一切都还给他，于是，我封印了花陵的记忆，耗损了所有的法力，将他重新送进了万魔窟。”

花陵本就是上古魔神血脉，万魔窟蕴藏了成千上万年的魔气，以阵法为辅，便能借此觉醒花陵体内的血脉，洗髓易经，重筑花陵的内丹，让他重新走上修炼之路。

而代价便是，沈檀深耗损过度，内丹破碎，彻底沦落为凡人。

“我本想带着叶星阑前往妖界，可阴差阳错，还是落在了你们手中，而后来在小天地里发生的，你都知晓了。”

沈檀深的笑容带上了一丝苦涩，可他凝视着凌子宵的眼眸如此澄清明亮，没有带着半点虚情假意。

“或许我曾爱过花陵，如今又怀了花陵的子嗣，可如今，我对他已无私情。”

原本情根深种的爱皆在小天地里被花陵折磨到一点点消散殆尽，直至同花陵解除魂契后便彻底消散了。

“我对叶星阑也一视同仁，只是你也知道，我亏欠他许多。”

沈檀深望着床头安静睡着的叶星阑，眼里依旧是淡淡的宠溺。

只是这样的宠溺，和情爱没有半分关系。

凌子宵察觉到沈檀深这番话的用意，他那深邃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身上，不愿再挪开一分一毫。

他静静等着一件他本该需要花费一生去谋划的事情降临。

可更多的是，对男人的心疼，对男人的怜惜和爱恋同时也涌了出来。

“我不曾屈服于那些磨难，总在竭尽全力，尽己所能，想要挽回所有错误的一切，也只当其是上天考验我的道心是否坚定。”

“经历了这么些事情，我所作所为，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弥补过去不可挽回之事。”课唻姻缆

“直到如今，我都从未主动去选择过什么，亦未真正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沈檀深不想被命运推着走，而现在，他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凌子宵冷淡的眼眸里将眼前侃侃而谈的沈檀深镌刻入心，男人的身影在他的眼瞳里是如此的清晰而明亮，夺人心神。

随后，他道：“我知错了，师尊。”

接下来，凌子宵回答了沈檀深最初的那个问题。

“我知道把叶星阑放在师尊身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凌子宵没有把事情说透，可沈檀深已经领会了凌子宵的想法。

他从见到叶星阑出现在他身边后便隐约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有了某些不好的预感。

可当时连花陵见到他和叶星阑上床都暴躁如雷，火冒三丈。

可凌子宵呢？

又是以何等的心情，将叶星阑放在他的身边，让叶星阑来讨他欢喜。

他摸上凌子宵冰冷俊美的脸，看着眼前表情冷淡，无法窥伺内心所思所想的青年，只觉得心疼不已。

时至今日，凌子宵那些举动是为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所以便要同他那般，牺牲自己是么？

凌子宵的眼眸深邃幽暗，他继续道：“我知道师尊对我的愧疚多于喜欢，所以我需要同叶星阑联手，才能将师尊束缚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