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越是着急,便越是不同寻常。

就在刚刚凌子宵动用杀招,花陵都觉得他难逃一死时,魂契为了保护契主突然发作,他又亲眼看到凌子宵的动作几乎是和魂契发作的同时微不可察地顿滞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下太过于细微的变化,才得以让花陵重获生机,有时间避开那道剑意,付出只是区区断了一条手臂的代价,而不是整个人都被凌子宵一剑直接劈开。

同时,这个细微的破绽也得以让他窥探到魂契根本就没解,只是凌子宵用了秘法,以身替身,替沈檀深承担了所有痛苦和折磨。

“我真就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

花陵抬着头盯着凌子宵,他低低笑了起来,随后目露凶光,奋力一击的同时催动了魂契!

“总算是轮到我了,凌子宵!”

凌子宵只是失去控制片刻,便被花陵找准时机,一击击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激起周围几尺的尘土飞扬。

身体失去控制时,他连手里的听雪剑都一并松了开来,听雪剑便飞了出来,不知落到何处。

凌子宵艰难起身,他捂住了胸口,眼眸凛冽和花陵对视着,他的气息变得沉重,此刻竟是连抬起手的力气都被那无法摆脱的魂契折磨殆尽。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两个人的处境完全颠倒了过来,花陵难得春风得意一次,一双血眸亮得惊人,势要将刚刚所受之屈辱一一加诸于凌子宵的身上。

很快,他心生一计,他抬眸打量着在他眼里已经是苟延残喘的凌子宵,竟是丧心病狂道:“听闻方外之人不死不灭,这世间万年才出了你凌子宵一个方外之人,眼下正有这么机会,千万不要浪费了,我的好师兄……”

花陵勾唇愉悦道:“趁着这个机会,那就来试试,你会不会死吧,凌子宵!”

沈檀深在同一时间,整个人被识海里震荡到瞬间瘫软在地,那种可怕的、几乎要摧毁一切的元神力量让他哪怕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整个人却依旧是心有余悸的后怕,他眼神颤抖,喘着气,还带着湿润的眼眸更是死死盯着凌子宵,一动不动。

他真的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哪怕一丁点……

老天……放过他吧……

明明知道凌子宵不可能再死一次,可沈檀深的眼泪依旧夺眶而出。

凌子宵猛地咳出一口金色的血,随后,只见他脸色冷峻,眼睑微微阖上,没多久又缓缓抬起了那双冷漠的眼眸,似乎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方外之人,其实是已经死去却还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人。

他本身就是死亡,又何来再死一次。

不仅是花陵好奇,连凌子宵他自己也想知道,他会不会死,毕竟他也没尝试过。

可事实摆在眼前,哪怕花陵再怎么丧心病狂,他也没办法彻底杀死凌子宵。

看到凌子宵并没有死去,沈檀深松了一口气,他现在真的是经不起一点打击了。

可谁知道,花陵又道:“没想到真的不会死,那如果是的身体每个部位都被分开了,还能各自活着?”

花陵心魔早已发作,如今六亲不认,他走过去,一把抓住凌子宵的衣襟,欲挥扇而下,竟是想要将凌子宵分尸!

沈檀深心惊胆战,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只得大声道:“花陵,你的目标是我!不是他!”

花陵和凌子宵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了过来,落在沈檀深身上。

沈檀深一身白衣早已染红,他脸上神情憔悴,还残留着血渍,一身狼狈地站在那里,而听雪剑不知何时落到了他手里,此刻那锋利的剑刃正落在男人颈项上。

花陵不敢置信,随后便气急败坏道:“沈檀深,你发什么疯?!”

沈檀深面色平淡,神情中带着日积月累的疲倦,像是从未这么清醒过,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的结果又是什么。

“花陵,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逼我死么?”

他眼眸通红,一字一句道:“要么解了魂契,要么看着我死。”

沈檀深只是微微一用力,鲜血就从他的脖子上冒了出来。

而凌子宵静静看着这一幕,深邃的冰冷眼眸里已是百般变化,随后,他捂着胸口,又是吐出一口血来。

他低声唤道:“师尊…不可……”

沈檀深见状,他连忙担忧地扫了凌子宵一眼,可只是片刻失神,花陵血眸里的魔气突然暴涨,他直接移神化影,瞬息便出现在沈檀深面前!

只见花陵不顾自己的手会被听雪剑的剑刃割开,竟是握着剑刃,把听雪剑从沈檀深手里一把夺了过去。

他红着眼地看着眼前的沈檀深,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

随后,听雪剑哐的一声,被丢在了地上。

沈檀深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溃败的表情,因为他一开始就想过自己能在花陵眼皮底下引颈自裁。

如此引人瞩目的所作所为,也只不过是为了把花陵从凌子宵的身边引开。

星阑为了他生死不明,凌子宵为了他生死不计,他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去死。

可要想结束这一切,第一件事便是解了魂契。

沈檀深一头长发被风吹动,只见他微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色的表情,只能看见那白皙颈项上,那抹鲜红血顺着他的皮肤滑落下来,隐入锁骨之下。

“解了魂契,花陵。”

花陵不以为然,他用自己被听雪剑割破的手,暧昧地摸着沈檀深那眉间的朱砂,然后随着眼睛,鼻子缓缓向下,留下刺眼的血痕,最后他的手落在沈檀深那双柔软的唇上意味明显地揉弄起来,仿佛在为沈檀深发白的唇涂上鲜红的唇脂。

他凝视着男人,笑道:“我又不是傻子,魂契一解,我还有什么胜算,沈檀深,你想解魂契,我告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