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青崖迟疑着,想开口说些什么敷衍一二,却没能出声。
见白青崖呆呆地望着自己不再说话,卫纵麟并指向天,继续道:“我卫纵麟在此起誓,愿与白青崖白头偕老,厮守终身,如有相负,教我横死沙场,不得全尸。”
“你说什么呢?!”白青崖惊得坐了起来,“你往后还要带兵打仗,怎能发这样不吉利的毒誓?”
卫纵麟一改凝重的面色,收回手痞痞一笑:“若我违誓,这才算得是‘毒誓’,可我所言句句真心,那这誓言便是咱们日后的好日子,快活都来不及,哪里会不吉利呢?”
为免自己神色有异落了卫纵麟的眼,白青崖听到一半便慌忙站起来装作去倒茶,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即便如此也不必立此重誓……你的心意我明白。”
卫纵麟顺从道:“青青不喜欢,我往后不说了。”
白青崖猛喝了几口冷茶,略平了平纷乱的心绪。卫纵麟这些话远在他意料之外,本想借此机会提一提褚容璋的事,现下看来却是不合时宜了。
他正犹豫着,没想到卫纵麟比他更关心这桩事,只听他说:“当初让青青来此上任也是权宜之计,如今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
提起困扰他许久的这块心病,白青崖立时将方才的震动和犹疑抛诸脑后,转身道:“我正有此意。我……”他话音一顿,受制于人这么久,他也学会了小心谨慎,“此处说话不便,去我的缣风院罢。”
*
这回没有白青崖作妖,离了朝曛馆,路上只遇见了几拨当差的婢女小厮,顺顺当当地回了缣风院。
因怕秋景凄凉惹白青崖不高兴,缣风院多以出自宫中的奇花点缀,门窗贴以金箔,推开门便觉金碧辉煌,有一股馥郁的异香扑鼻,竟如明媚春日一般。
卫纵麟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长道:“此处仿佛与我上次来时大不相同了。”
白青崖顿住了。他方对卫纵麟哭诉自个儿在褚容璋这儿的艰难,却忘了缣风院布置得比后宫娘娘的殿宇还华贵些,眼看着兜不住要露馅,他急中生智:“是……恪王殿下刚封王,府里各处自然要重新装扮起来,免得跌了殿下的面子,说起来,我这缣风院也算沾光,跟着鸡犬升天了。”
这话恰被出门迎客的桂旗听了个正着,诧异道:“长史在说什么呢,什么沾光?”
卫纵麟悠悠地接道:“长史正表对殿下的感激呢,说自己来了府上多有住不惯之处,近日托了殿下封王的福,缣风院沾光跟着整修了一番,方觉好多了。”
桂旗听卫小侯爷这意思是要兴师问罪,忙不迭地喊冤:“侯爷误会了,长史最受殿下器重,阖府无人敢慢待,殿下起用了当年为皇后主子建宫殿的工匠,专程候着,若长史有住得不合心意之处,随时能改。这般怎的还……”她越说越小声,瞧着白青崖的脸色,后知后觉自己仿佛说错话了。
卫纵麟面色却很和煦,先是笑意盎然地睇了白青崖一眼,才转而对桂旗宽慰道:“长史只是想家了,并无责备之意,桂旗姑娘不必紧张。”
“不敢当侯爷一句姑娘。”二人间的暗流涌动桂旗看得真真的,她知道自己又坏了事了,心里一声哀叹,战战兢兢地对卫纵麟行了个礼,小声道,“奴婢去为侯爷上茶。”
她说完一溜烟就退下了,正把白青崖到了嘴边的叱责尽数堵了回去。
白青崖气闷不已,也不敢看卫纵麟的脸色,自己端着个冷脸飞速进了屋。
卫纵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扬声道:“青青跑那么快做什么,即便喜爱新居,也得注意脚下才是啊。”
白青崖只当没听见,一口气冲进了内室,待桂旗上了茶又退下,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冷下来了些,才强作无事地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坐在了卫纵麟对面。
卫纵麟也不再说话,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白青崖正想趁机将此事揭过,未及出声,便听对面之人煞有介事地点评道:“定窑黑釉盏,漠溪小龙团,都是好东西啊,侯府里都见不着,看来恪王殿下的封王之喜可真是大呀。”
白青崖叫挤兑得没辙了,只得佯装恼怒,把自己面前的茶盏一推:“见不着就多喝些,我这盏也给你,只是别把你那点肚量给撑破了!”
卫纵麟一看,以为他真要恼,立刻收了嬉皮笑脸,端端正正坐直了,赔笑道:“不敢,不敢。”
“刚说要对我好,话音还没落,转脸就来欺负我,我瞧不出来你有什么不敢的。”
卫纵麟大呼冤枉:“天可怜见,我何时敢欺负你?你从朝曛馆出来就绷着个脸,我逗你笑一笑罢了。倒是你,明明一说谎话便脸红,何苦非要编个瞎话来骗我?”
“方才我见你和檀霭那般,是一时没转过弯,你好好说与我便是了,做什么哄我说褚容璋如何苛待你,叫我听得心都疼碎了。”
白青崖沉默片刻,才低声说:“我没骗你。”他牵了一把卫纵麟,引他走进内室,“你自己来看罢。”H;文;追新。裙;⑦1|龄伍⑧&⑧ 五>九“零
小侯爷:百因必有果,褚容璋的报应就是我
远超我的正常更新(龟爬)速度了。因为后天要考试,明晚更不了了。大家伙凑合凑合当三天的看吧!最后一门了,我快解放了
第045章-第四十五章、忌惮-长045腿045老045阿姨045整理
卫纵麟沉默地合上了白青崖的衣襟,一张俊脸没在床帐的阴影中,白青崖只能看见他紧紧抿着的薄唇。他不安地动了动,想再说些什么,手却被紧紧地牵住了。
卫纵麟身体绷得像一块硬铁,握着白青崖的那只手力道却很轻柔,怕弄痛了他似的,声音嘶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这副模样,倒叫白青崖有几分心虚,毕竟卫纵麟从未负他,他却曾在褚容璋面前承诺过与他恩断义绝。
万幸那日只有他与褚容璋两人,只要自己咬死不说,卫纵麟想来也无从知晓。
“你不必如此,他如今是亲王之尊,权大势大,你我仰人鼻息,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卫纵麟冷声道:“亲王又如何,陛下有那么多皇子,笑到最后的未必是他褚容璋。”他看向白青崖,“他如此辱没你,我去为你杀了他。”
白青崖吓了一大跳,他是怨恨褚容璋,却也没有恨到想让他死的地步:“何至于此!”他反手拉住卫纵麟,期期艾艾道,“我没想让他死……给他个教训,叫他往后不敢欺负我便罢,谋害皇子的罪名太大了,咱们犯不上为了他引火烧身。”
卫纵麟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褚容璋死不得,可白青崖身上被凌虐的痕迹烧得他一股热血直冲上脑,几乎想不管不顾,就这么追出京一刀刺死褚容璋。
切齿拊心半晌,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死褚容璋一个不打紧,可诸位皇子中再无可堪造就的帝王之才,若是皇位落到三皇子、五皇子之流手中,大雍江山便要断送了。
芸芸百姓在后,卫纵麟再恨,也不能因一己之私弃他们于不顾。
然而,“他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绝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白青崖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人微言轻,靠自己报复褚容璋无望,只得仰仗卫纵麟,若能得偿所愿,也不枉他费尽心思与卫纵麟周旋这一遭。
“侯爷预备怎么做?”为免显得太迫不及待,白青崖又描补了一句,“他毕竟是天潢贵胄,我怕你和他硬碰硬,伤及自身。”
卫纵麟垂首亲了白青崖的脸颊一记:“放心,此事我自会处置。”他心中有了决断,不想叫他再为这些腌臜事悬心,便转而道,“眼下当务之急是你不能再住在这虎狼窝里了,这么着,我去找姑母,让她假称身体不适,招你回府侍疾。你自入府以来便未曾休过旬假,如今尊长有恙,谅他王府也寻不着由头不放人。等我料理了褚容璋,自然有法子让你不必再回来。”
白青崖自然是千恩万谢:“多谢侯爷……侯爷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卫纵麟佯嗔道:“还叫我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