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1)

这话听得许暨雅眉头一皱:也就是说背地里还有其他人的,不仅仅是叶曜?

然书房里的动静实在太轻,许衡雅并没有听清楚太多,她只知道那天之后大姐就出国去了,爸爸对外说她是在休养身体,姐夫叶曜也没有到许家来过,故而她也没办法再告诉许暨雅更多。但今日叶曜本人竟借着接亲戚家孩子的名义亲自来了自己的画室,许暨雅想他或许有什么话想同自己说。

第0233章 你会选我吗?

晴晴的课分明是四点才结束,他同叶靖程可说自己顺路,却提早了许久过来,为的就是见一见许暨雅。

画室的老师们都认识宋屿,而明面上自己与这个大姐夫并不熟识,许暨雅不想有什么八卦消息传到宋屿那里去,所以即便现在高岚已经没有再让人跟着自己,她也并不想在人前同叶曜有过多接触。

假意下楼买东西,许暨雅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而叶曜作为记错了时间的长辈,佯装一副意外之色,随后亦是转身离开了画室。两人默契地在消防通道里碰面,而后许暨雅带着他从货梯上了空荡无人的天台,全程不发一言。

站在下午还略有些刺眼的光线里,许暨雅想问他和许盛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也没有任何立场过问。

然叶曜却直接开口告知了结论:“她都知道了。”

仿佛悬起多日的沉重大石最终还是闷闷地落了地,许暨雅心口一窒,有一种不安的心虚感仿佛灌空了她的经脉,指尖也随之变得冰凉,曾经巴不得让许家上下都知道的艳情真相如今却成了压在她身上的沉重包袱,撇不开,甩不掉。

不知道自己在此时还能说什么,她只微微启唇,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天台的风混着秋日午后还有些炽烈的热气伴着城市车流的躁动声沉默地裹挟着他们之间的安静,被太阳拉出的影子如他们心中的隐秘一样漆黑而又轻微地交叠在一起。许暨雅沉默地将视线投往楼下来往移动的车流,没有表情的面容叫人看不出她此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而叶曜只在说话时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便也平静地将视线转眺了天台以外的远处高楼,眸光冷邃,亦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知道他们当初答应结婚是为着许氏和叶氏两家的利益,如今选择分开,那必然需要谈及有关利益的问题,那么在此事上,许暨雅不由自主担心的,便是许盛雅会不会用他们之间的事情作为把柄来换取她想要的东西离婚的结果也好,离婚所得的利益也好,不管是哪一层,她都能以此作为要挟。

说到底如今的她心底是害怕的,毕竟这件事情不管拿在高岚还是许盛雅手上,对于她自己而言,审判结果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是在宋屿面前形象坍塌还是在许家人面前暴露真实面目罢了。只是她答应过高岚会在一年以后离开宋屿,至少在这一年之中,她是真的不想把这些阴烂污糟的事情透到宋屿面前去就算做不到一直厮守,起码也让他对这段感情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吧,至少不要让他知道,他曾经真心爱过的人,原来竟是那样的泥烂不堪道德败坏如此阴暗的我,如何配得上这样明朗干净的你?

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比起许暨雅的沉默和些许无措,此时的叶曜没了前些日子的冷利和不悦,如今似乎已经变得坦然:“等她回来,就可以谈离婚了。”

反正婚前协议早就签过了,对于各自的财产也分得很清楚,且双方各自都有在长辈眼里属于原则性和底线类的错,基于这样的缘故离婚,倒也很正常;而双方合作的项目又没有错,只要两家公司不是因为商业诚信问题而导致不能共事,那么明面上这些各自有利的事情都可以继续做下去,在不影响公司形象和股价的情况下,叶曜不信许盛雅会将一切事情都做得太绝。

看他神色还算是轻松,想来一切情况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复杂和困难因着双方利益,许暨雅有想过他们之前或许会拉扯许久,但听衡雅说许盛雅对离婚态度坚决,看来是不在乎利益只要一个干净的身份一个能让她抛弃原先所有计算好的集团利益的人,想来在她心里一定是极端重要。说实在的许暨雅其实也有些好奇,能让一向对人对事都冷淡疏离的许盛雅倾注全部身心和感情的男人,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只是这些事情在叶曜眼中都不是最重要的,此时此刻他心中所牵挂的,还另有其他。

为了温子伦,许盛雅要同自己切割干净的想法已然是彻底摆到了明面上,她要用自己的余生安安静静、虔诚专心地去守着那样一个已经完全消失于这个世上的男人,所以他和她之间只要割离开来,在不久的将来便又是独立干净的两个人,他便不再有婚姻的束缚,也不会再有道德的牵绊。而许暨雅那边要同宋屿分开也是注定的结局若非宋屿妈妈要求她离开,那时的她便不会那样痛苦。既然未来你我都会恢复成不再遭人指责的干净身份,那么过往缠拧过的感情,是不是足够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你既离开他,那我们是否能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并肩站在一起的机会?

“我手上也拿着一些她不会想公开的证据,离婚的事情……应该不会波及到你。”不管事情发展如何,如今在这场风波里叶曜想要做的,只是保全许暨雅而已,故而今天来找她,一是将此事告知她,让她心中略有些数,不至于在哪天忽然被什么话题波及到时震惊无措;二是他想让她放心,在面对许盛雅时他也并非是毫无还手之力,他有足够的底气和办法能让他们两人从这场风波里全身而退。

当然,他也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她:“你会选我吗?”

第0234章 报应

他这问题来得太突然,许暨雅整副思维还在沉浸在他们的离婚拉扯及证据角力中,他却突然话锋一转,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句子。

“等你和宋屿分开,我和许盛雅也彻底割离,到那个时候你会选我吗?”

身后的太阳慢慢被飘过去的云团挡住,先前刺眼的光线在此时慢慢被敛收起来,叶曜深邃而漆黑的眼眸直直地凝视面前的许暨雅,看住她那双曾经有过风情万种,也有过缠绵娇媚的眼睛,想要从这双熟悉的眼眸里找到一点点能够点亮他期待的情感波动。

只可惜许暨雅神情复杂地将头转了开去。

不可否认曾经他们之间是有过同类间的惺惺相惜,也因为这份理解,他们的心一度是极其靠近的。只是凡事都没有如果,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没有如往日的预料,甚至是走出了其他的路,如今她不再沉溺于那些灰暗的过去,也不想再用这些痛苦的往事痛苦地折磨自己,而同叶曜之间的交集,也因为宋屿的出现而不愿意再选择回头。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自己别有用心,后来真的将他引诱过来,却又选择在他真的有些动心的时刻将他彻底推开。说到底都是自己理亏,所以此时此刻,许暨雅实在不知道她应当如何开口。

但她这样的神态已然让叶曜彻底看了个明白原来她心里的那架天平早就没有偏向于自己了,只是我还执着地不肯放手罢了。

原本还有一件事他是想来找许暨雅证实的,她的回答关系到她对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利用,还是说她至少,曾经对他有过那么一点动心。只是此刻她如此闪躲的神色已然足够让他清楚她的态度,那么旅游岛那件事她的真正动因他便也不再想知道了现在的她对自己已经回避至此,那么当初的事情答案到底是什么,也就不再重要了。

罢了。

罢了。

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说什么,叶曜只低头轻轻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再抬眸时神色声音已然如常:“我去接晴晴下课。”

然他刚走两步,许暨雅却忽然叫住了他。

转身的瞬间眼中有一点希望的光隐隐地闪烁着,目光再一次回到她脸上时,被云挡住的光影再一次被释放,许暨雅的周身仿佛都被这样的金色光线勾描,像是叶曜心底隐隐的希望。

然而事实却令他失望

“那本日记里写的事情,还是不必告诉她。”许暨雅语气轻轻,将之前就说过的事情再次提醒了一遍。

沈植的日记里记录了一些他同盛明薇在许中秦和纪婉之间做的人为破坏,而盛明薇之于许盛雅,亦如沈植之于自己,当初许暨雅亲眼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都已是那样震惊和痛苦,此时许盛雅刚刚失去心中挚爱,若还要因为离婚一事的互相拉扯而将这些并不光彩的陈年旧事也全部翻出来作为赢得这场拉锯的筹码之一,那便不是许暨雅心中所愿没人比她更清楚一个根植在内心多年的美好形象在顷刻间轰然坍塌是何种的惊诧与绝望,又是多么的痛苦与无助,这样的痛苦她既已承受过一次,便也不必要特地将这些事情放出去用以伤害另外的人,何况是此时已经因为痛失爱人而陷入巨大悲伤的许盛雅。

叶曜的突然到访让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子降到谷底,待最后一节课结束,一直等在办公室里没有走的许暨雅终于起身走进了最里头的那间大教室,胸口压抑地将小筐里的水气球一个一个用尽全力狠狠地扔向对面墙上的巨大画布,爆裂的气球宛如她心中一团又一团的复杂情绪,随着这五颜六色的水痕具象化地表现在这张纯白的画布之上。

不小的炸裂声接连不断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响起,许暨雅不知疲倦似地一个接一个地将这些装满了五颜六色洗笔水的气球疯狂地往那块大画布上砸,直到那些库存的气球全部用尽,她好似还不尽兴,抬手将原本用来装气球的小筐子也一并发泄似地甩了出去,而后整个人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板上放肆地大声痛哭,将这些时日以来的痛苦、哀伤、纠结、悔恨等情绪一一发泄出来。

她怎么就把自己的人生搞成了这个样子,好像她想要的都没有办法留住,而她心头谨记的,却又彻头彻尾都是一个错误。

她想要报复纪婉和许中秦,所以才在得知对许盛雅的婚姻计划后做出了诱惑叶曜的决定,可正是因为跟叶曜产生了这样不清不楚的联系,却最终影响到了她和宋屿原本可以稳定发展的关系。然而一切的起因、那份她对纪婉和许中秦的恨意,却又因着沈植的亲笔揭露而彻底颠覆,原来所有支撑她走到如今的那些对于父亲的怀念、对母亲的仇恨,竟然都是一场错误,于纪婉而言许暨雅和沈植都是她人生痛苦的制造者,而许暨雅所深切缅怀的父亲,在母亲的人生里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罪犯。

这二十年来的仇恨和基于这些仇恨所作出的一切选择让许暨雅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分明想报复纪婉,到头来却发现恨错了人,她分明想要纪婉痛苦,却没想到走到今天最最痛苦的人竟是自己害怕许盛雅将自己和叶曜的关系揭露,又怕宋屿知道自己和叶曜那些背离于道德的事情基于这笔错误的仇恨许暨雅一步一步让自己走到了一个情感的绝路上,她只觉得如今的自己好像被迅速涨起的苦咸海水一点一点没过胸口和唇鼻,既无法呼吸,又无法思考。

原来上天真的会给人以报应,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对不对?

第0235章 潜藏细节

这一场放肆大哭打断于一阵突然出现的手机铃声,满脸泪水的许暨雅本能地转头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站在玻璃门外不知何时到来的贺沐臣难得有些尴尬无措地将电话挂掉,而后推开门朝着坐在地上的许暨雅走了过来。

此时感到无措和局促的便就成了许暨雅,她一边仍旧抽泣一边忙不迭将头向屋内的方向转过去,多少沾了些洗笔水的两只手胡乱地在脸上不断地擦拭,试图抹去方才大哭一场的痕迹。只是这整张脸上泪水涟涟,不是一两把的胡抹乱擦就可以彻底拭净的,而那原本在她手上的带着颜色的洗笔水也正好被这样的一通乱抹糊擦了一些到她先前洁净的脸上。正是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愈发狼狈之时,贺沐臣无声地递上了一块手帕。

有短暂的愣神,大脑仿佛正在卡顿的许暨雅些许呆愣地看住面前的这块帕子,湿漉漉的泪眼转而抬眸看向身旁的贺沐臣,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于是贺沐臣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本是递出帕子的手反过来将这方软布握住,没有半点啰嗦地将许暨雅的手拉过来,动作温柔而仔细地给她把沾了满手的泪迹擦去,又时间恰好地在她要退回手之前松了开来,而后继续抬手敷衍地将那帕子她面上随意按了两下,留了足够的时间让她自己伸手夺过这块软帕。

许暨雅攥着从贺沐臣手里扯过来的手帕,此时抽泣已停了大半,声线也尽量恢复正常:“你怎么来了?”

贺沐臣比贺童希略微年长,而贺童希又与自己同岁,所以他亦是比自己也大了一点,也正是因此,从十几岁相识许暨雅便觉着到他把自己当做跟贺童希一样的小妹妹看,关照也好帮助也罢,都是基于一个哥哥应当的责任;而许暨雅虽然不像贺童希那样对他听话顺从,但心里多多少少也是将他当一位兄长看待的,故而方才即便是那种放在男女之间已然有些亲昵的动作,她也尽量没有往暧昧的方向去想虽然之前被贺沐臣突然亲吻的事情她还是能够再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