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没话说,因为累,吃完了饭, 分工收拾。
“幸好打包带走得多。”汤显灵卷着袖子,收拾摞碗, 用托盘装着送去灶屋。
在蒋芸看来, 这碗不多, “你爹在的时候,那一天天洗不完的碗, 夏日还好,冬日里水凉刺骨,羊汤冷了油腻腻的。”
“那也不用热水洗?”汤显灵跟娘搭话闲聊。
蒋芸:“烧热水,你爹嫌费炭火,用草木灰先抹一遍碗,清水冲一冲就干净了。”
“你把碗筷盘子放在那,娘来洗,今个你也忙了一日了。”
时下没洗洁精,去油污要么就是草木灰、香皂胰子,要么就是热水,热水费碳自然是舍不得了。汤显灵舀水进大盆,跟娘说:“都忙一日,我搭把手,咱俩一起洗,快一些。”
蒋芸脸上带着丝丝笑意,以前那么多碗,老汤是不动手的,碗筷都是家里她带着孩子们洗,到了冬日,水冷,大娘指头冻得生疮,跟萝卜条似得。
养大的四个孩子里,都吃做买卖的苦,洗碗浆洗衣裳,洗不完的东西……
皇甫铁牛拎着两桶水回来,倒入大缸,继续去打水。
汤显灵和娘在院子借着光洗锅碗收拾,正好将水倒入水渠中,第二遍冲洗的清水浇菜。
赶在天黑前,铺子灶屋收拾干净。
汤显灵觉得今日盒饭备货量还是少一些,但不能多了,要是加量等下周,停了肉松面包就能加加盒饭的量。
不然这个强度忙下来,他赚钱是为了享受生活,不是把自己逼得生病!
天黑了。
一家人洗漱过。
蒋芸本来要回屋早早睡,汤显灵喊了娘,“咱们今日还没数钱盘账!”
“你和铁牛来就好。”蒋芸以前都不数钱盘账的,老汤在的时候,不让她插手钱的事,每日赚多少,用多少,她不知道。
汤显灵:“娘,来啊,一起数了,咱们分分零花钱!”
他这副亮晶晶小财迷模样,别说看的旁边皇甫铁牛眼底都是笑意,皇甫铁牛是觉得自己夫郎可爱的紧,蒋芸一听,心里也软乎乎的,就当陪着五哥儿数钱了。
于是家里点起了‘小奢’蜡烛。
今日进账,铜板叮叮当当只往木匣子里扔,朝食卖完了,钱全进了后头灶屋放的大罐子里不然木匣子满满当当的钱,容易惹人红眼。
这个窍门是蒋芸说的。
以前老汤做买卖时,收钱的木匣子时不时‘清一清’,往家里屋子钱袋子倒,让木匣子空点,只有略微一些铜板,这样不会引来宵小,食客也不知道你家赚多赚少。
知道你家买卖赚钱是一回事,但是看着满满当当的钱又是另一回事,冲击力比较大。
汤显灵虽然讨厌老汤头,但是前任趟过的雷,攒下的经验,他还是虚心接受学习的,因此现在也学会了这个习惯。
灶屋罐子里头有钱,木匣子也有,此时全都倒在桌上。
叮叮当当,钱都堆成了小山,因为越堆越多,一张桌子堆的到了边缘,铜板顺着桌子滚落掉地上,铁牛去捡了,顺带抱着一张桌子拼起来,这样桌面大了许多。
汤显灵望着‘钱山’,“……”
“看来盘账也是件辛苦差事,得费会时间了。”
蒋芸听得都笑了,谁家赚这么多哪里会觉得辛苦,高兴都来不及呢。
开始数钱。
“我去拿麻绳来,一贯一贯串起来。”蒋芸去拿麻绳了。
一贯铜钱一千文,兑换银子的话,基本上是一两多点,因为官方兑换不稳,有段时间八百文就能换一两银子了。
市面上老百姓日常花销铜板是主要的。
大家先开始串钱,一贯贯钱摆在桌上,为了好算账,先是一千文为一贯串着,等一条条钱摆起来。
汤显灵翻开账本,“今早,梅干菜肉锅盔备货三百个,富裕了三个不算。”进他们口了,主要是这边角料做的,产品不稳定,包的馅多,自家吃。
五文钱一个,这就是一千五百文。
“红豆沙一百个,四文钱一个,这就是四百文。”
汤显灵继续:“肉松面包二百个,五文钱一个,一贯钱。”
“算下来就是两贯九百文。”
“鸡蛋灌饼六文一个,早上我没数,忙起来昏头,不过揉面有大概数,能有个五十个,三百文。”
于是一早上的朝食,先不刨去本,总共是三两二百文钱。
继续算暮食。暮食算均帐,有人在店里吃,有人打包带回家,有人不要米饭,就按二十文一个算,差不多卖了七十份,这就是一千四百文。
“三两二加一两四等于四点六,四两六百文。”汤显灵估算大概。
蒋芸听得半懂半不懂,指着桌上散铜板,最后跟五哥儿说的钱数比对了下,还多了九十六文钱。
大差不差。
“每日四点六,乘以五天,这就是二十三两,我这周采买成本全都算下来是个九点五两银子。”
“一周净落下十三点五两,差不多。”
蒋芸听明白了,刨去本还有十三两五百钱呢,这还差不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