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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大街上,处处披红挂绿。不时鞭炮声噼哩叭啦地响起。大多数人都已换上新装,人人喜笑颜开,一片祥和的新年气氛。

自从入梦以来,就一直被龙小云套在手上,晓书还未有机会真正认识这个此刻身处的世界。此刻悠闲地游荡在街头,只觉处处新奇,处处好玩,适才闷气一扫而空。

为什么他会突然拥有瞬移的大能--其实以前晓书每次想到自己是一缕思想的时候,内心深处就昭昭地闪过一丝火花,感觉自己象是忽略了某种重要的东西,但一时又未及深思。这次误打误撞才令他豁然开朗:既然只是一缕思想,当然无色无相,不畏寒暑,穿越空间固体又有何足道?光速虽已是人类所知最快的速度,但又怎比得上人类的脑电波?动念之间,任何障碍都不成其为障碍。

想通了这一节,自然心中大畅。

正左逛逛,右看看,不亦乐乎之际,忽听身后一阵喧哗熙攘。回头看去,只见七八个龙府下人,自街头那边挤了过来。

晓书身量高,在人群人极是醒目。那带头的眼一亮,一边推挤着身前那些挡路的路人,一边连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晓书恶作剧之心大起,笑道:"要捉迷藏么?我陪你玩。"说完身形一晃,人已经不见。

那人慌了神儿,忙道:"大家快找!"

龙府的下人都被派了出来分成几组满城搜寻晓书下落,而晓书刚刚发现了自己的特异功能,正如开了锁的猴子一样正兴奋着呢,趁机便好好戏耍了一把。只见他身影神鬼莫测,攸忽在东,攸忽在西,一会儿街头,一会儿街尾,眼见着失去了他踪影,他又现身和大家打个招呼......直把一群人追得团团乱转,如没头苍蝇一般。

"我的小爷哎......你就省省气吧......"

下人们疲于奔命,带头的也累得没了语言,撑着双腿直喘,匀了好半天的气才愁眉苦脸的向晓书求饶。

晓书笑嘻嘻站在三尺开外,道:"大叔,累了吧?坐下歇会儿?"

那人瞧着他殷勤的样子,几乎连老泪都流了下来。

上头的命令是‘务必不能失去他的踪影',可是这小爷快得跟阵风似的,一闪就没了影儿,他们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晓书笑嘻嘻道:"你替我回去告诉龙小云,就说我闷坏了,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去,叫他别担心,啊?"

那人眨着眼,还想说些什么,但晓书哪会给他机会,话音一落,人已经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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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到城外。

曾听龙小云提过,城外有座擎天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山势极其险峻,能攀上去的人少之又少--当然,最后这句是大有显摆之意的--他就是那极少数中的一个。

晓书一路信步而来,远远的已看到那座山峰,果然有擎天之势,阴云压顶,更增几分险恶。仰头看了一会儿,暗自琢磨道:"我要上去应该不难?"

念头才这么一转,发觉视野骤然开阔,人已站在崖上。俯目望去,正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一只苍鹰,展开了它有力的双翼,乘着山风在空中飞旋,‘哑--'地叫着,仿佛也有凌云之意。

晓书笔直地立在崖顶,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劲风呼啸,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寒风本刺骨,但晓书一点不觉得冷,反而被那风吹得无比畅快,男儿豪气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正该抒发一下壮志胸怀。

正在那里遥想上下五千年,一时多少豪杰,突听身后‘呃'地一声,竟象是有人惊吓之余,打了一个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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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上竟还有别人,晓书满心诧异。回头看去,不远处果然立着两人,目瞪口呆,正盯着自己。

那两人年纪都不甚大。较显眼的一人,年约二十七八,服饰华贵,身材修长,更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气派--嗯,财经杂志上刊登的那些精英人物通常就有这样的气派。

可以断定,此人必有本时代一名非凡的成功人士,而且身份地位还不低,应该是惯于站在千万人之上发号司令的那一种。

现在,这位成功人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大有惊诧之色。而站在他旁边的那少年书生,看见晓书更象是见了鬼一样,右手轻轻捂着嘴--刚才那个嗝自然是出自他的口中。

"你......"那男子深觉不可思议,"你是怎么上来的?"

这崖顶就这么七尺大块儿地,平日人迹罕至,他们两人攀上来的路线是唯一一条勉强能够成行的。刚才两人本已准备下山,却突然听到身后有衣袂带风之声,回头看到刚才还空着的地方竟不知何时钻了个人出来,那份惊骇,委实跟白日见鬼也差不多。

男子想自己武功不弱,方圆三丈之内的动静都逃不出自己耳目,怎么这少年竟能悄无声息毫无预兆地出现?这身功夫何等令人惊异!若是此人为敌所用,自己日后焉能睡得安稳?于是那脸色,微微地就白了两分。

"我?"晓书指着自己鼻子,笑嘻嘻道:"我看到了,就上来了。"他也没料想崖顶竟然有人,想到自己是取了巧的,而对方却是靠真本事实打实地攀上来的,多多少少也起了几分佩服之意。

晓书说得轻巧,听在那两人耳中,更觉匪夷所思。

擎天峰奇险无比,两人攀上来都费了好一番心思。这少年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头上一滴汗珠也无,甚至还神情潇洒,语调从容,大有谈笑间用兵的大将之风。

那男子呆了半晌,终于苦笑道:"少侠的轻功果真举世无双,朱某领教了。"

"啊?"晓书没想到眨眼之间自己就被列入了高手高高手,愣了一愣,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笑着摸了摸头:"哪里哪里。"

这动作令那少年书生噗地一笑。那男子眼中不觉也露出一丝笑意,只觉这少年轻功虽高,人却毫无骄矜之意。他素来爱才,此刻更起了结交之心。只听他缓声笑道:"小姓朱,草字元晦。这位是小友益州刘养正。未知少侠贵姓?台甫是哪两个字?"

第 11 章

晓书听完,眨了眨眼睛,也整了整衣冠。"不敢,免贵姓景。没字儿,只有一个名,叫我景晓书就好。"本来也想照本宣科,但到底国文底子不够,说到后半截终于不免还是露出本性,连自己听了都觉得怪模怪样,忍不住笑起来。

朱元晦抚掌笑道:"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若老在家里待着,怎么能认识象景少侠这样的奇人。"这句话却是对旁边的刘养正说的。

"不错。"那刘养正眉目本就十分清秀,一举一动宛如处子,此刻微微一笑,更是大有风雅之态。"但不知景少侠是哪位高人门下?"

这一问,倒把晓书给问住了。摇了摇头道:"师傅?我没师傅?"

"哦,那是家传绝学了?"

晓书想道这怎么好算家传绝学?这种意念转移我老子都还不会呢。只得含含糊糊地一笑。

又听刘养正笑问道:"不知令尊高姓大名,此等奇人异士此生若不能亲身拜见,真真是教人扼腕!"

晓书听他的意思竟是对自己父亲大为推崇,‘呃--'了一声,不知如何接口。只得笑了笑,道:"他......只是个生意人。不算什么,不算什么。"说完,才发觉此话大有语病。若是景父在这里听到自己儿子说他‘不算什么'只怕当头一个响栗就要敲下来。想着,不觉暗暗做了个鬼脸。

那刘养正还想再问,朱元晦却看出了刚才景晓书脸上的迟疑之色。虽然他心里也极想知道这少年的出身,但深知心急只有坏事,连忙哎了一声,笑道:"交友贵在相知,管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做什么。养正,你未免太小心了。" 说完呵呵一笑,向刘养正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