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斯的眸光晦暗不明,其实打一开始,他就知道南渠必定吃亏,只是最初辉阳也有顾虑,让他觉得这场交易南渠也许还会是受益者。但后来,随着那太监的离开,辉阳没了顾虑,王子又一再相逼,到现在的局面可谓是再正常不过了。
“朕就是这块巨石,事到如今,南渠若是不愿意接下,朕只好另寻他处了。”
“您请说,辉阳的条件是什么。”
“朕要的也不多,世人皆知,南渠的毒举世无双,朕要你们常用的毒的所有解药方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槃若听到这句话便立刻炸开了毛,“辉阳的人未免也太贪心了些。”刚说完就遭到乔斯的堵截,“王子!”
“不过是最普通的方子就能换南渠百年安定,这生意,你们若是觉得赔了,不与朕交易也可以。”
“陛下这是在刁难我们。”乔斯将想要反驳的槃若拦至身后。
槃若平日里最是轻佻,性格也极其冲动,乔斯虽然也觉得这要求过分了,但他总怕槃若将最后这点子讨价还价的机会彻底断绝。
“刁难?”赵忱轻哼一声,“南渠此时的情况,就算朕有意刁难,大人又有什么立场拒绝?”
这小皇帝从前一直都是一副软弱的模样,虽也睿智,却总没有一个王者该有的气质。而现在,他只是坐在普通的凳子上,却不怒自威,丝毫不逊色于逝去的老皇帝半分。
然而这条件,不仅他们无法接受,想来王上也会犹豫几分,乔斯决绝道,“这个条件,南渠无法满足。陛下若是不愿意让步,我只能说,就算南渠将士全部战死沙场,也不能允许我们祖祖辈辈相传的东西被外人学了去。”
像是早料到乔斯会这样说,“乔斯大人既说的如此果断,朕不让步倒显得太不近人情。既如此,朕便只要南渠那颗可解百毒的丹药。”
“原来陛下的目的在这。”
“朕已做出了让步,乔斯大人若是还觉得朕的要求不合理,那便请回吧。”赵忱笑道。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那颗丹药,得到这解百毒的方子,就算南渠的毒日后祸害辉阳百姓,也好在有了防身的法子。
“请陛下容我与王子商议一下。”
“请便。”
过了约莫一刻钟,槃若不大情愿地道,“我们同意。也请辉阳履行承诺。”
“王子放心。这是自然。”赵忱似乎没多大意外,像是早料到这样的情况,一切都是他算好的。
槃若走后,陈秉被郑全唤到了苍梧阁。
“草民参见陛下。”陈秉恭敬行礼,在皇宫住了三日,这也才是见赵忱的第二次。第一次也只是短短一面,赵忱坐在高位,他连赵忱的脸都没有看清。如今才发觉,赵忱瞧上去甚至要比他还年幼一些。
“起来吧。”赵忱抬手示意,郑全立刻扶了软凳叫陈秉落座。“朕也不想绕弯子了,寻你过来是因着之前那件事有了变动。”
“陛下请讲。”难道是…他马上就要去南渠和亲了吗。陈秉原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感触的,但心头那点遗憾并没能被他落下,遗憾的源头是什么,陈秉也很清楚。
“计划有变,不需要你牺牲自己去和亲了。但朕还是感念你那日的仗义相助,你如今还未有官职傍身,朕便封你疆域使,虽不是什么大官,但也算得子承父业,清闲自在,可好?”
陈秉听到那句‘不需要去和亲’了的时候,脑袋便‘嗡’地炸裂开。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这几日与阿若相处之中,他总是担心自己会突然被要求离都,如今骤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便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陈公子,哦不,陈域使这是高兴的傻了,连谢恩都忘了。”
听到郑全的提醒,陈秉才赶忙道,“谢陛下隆恩。”
“若是在这宫里住腻了,想家了,出宫时告诉郑全,他会替你安排好一切。若是还想在宫里住着,就在飞棠宫里住下就好。”
赵忱虽是这般说着,但陈秉知道,自己如今已是没了利用的余地,怎还有脸继续赖在宫里长住。陛下不烦他是陛下的气度,可他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陛下,草民……微臣明日便出宫。”
听这话,赵忱想着他是不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又说,“也不必如此着急的,朕没有赶人的意思。”
“不,和陛下无关,是微臣自己想回府了。”
从赵忱那出来,陈秉便直接回了飞棠宫。他想去见阿若,可是他怕自己一旦见了阿若就更舍不得离开这皇宫了。
可他没想到,进了飞棠宫,除了他早看习惯了的一切,小院里多了那个让他无比思念的人。
“阿若?!”陈秉小跑着到他身边,“你怎得知道我住在这儿?”
“一见到我便问我这样的问题,看来是根本不想我啊。”槃若故作伤心状。惹得陈秉一阵心怜,“没有,我只是、只是在想我从未告诉你我住在哪……”
“像你说的,我遇到好心的婢女,就找到了你。”
“阿若…”陈秉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道,“我就要走了,要出宫去,回陈府,以后怕是不能同你见面了。”
第63章 你,愿不愿意
“这样啊……”槃若虽是意外陈秉的离开这样碰巧,他刚好也是来告诉陈秉自己要走了的,但是心里终究没有太大的波动,“我其实,也要走了。”
陈秉张了张口,却发现任何的话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他其实是想问阿若愿不愿意和他走,他如今也是官身了,虽给不了他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至少也会做到吃穿不愁,护他周全。
可阿若告诉他他也要走了,要回到他的故乡。陈秉在这一刻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挽留的话说出口,想必,他也一定很想念故乡吧。他们这几日的相处,他就当作是一场梦,至少在往后的日子里,他知道,他还有一位远方的朋友在支持着他。
“没想到这么凑巧,还在想若是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宫里会无趣呢。”槃若说,“你也要回家了,真好。”
“是啊…真好。”陈秉苦笑一声,他不是什么虚伪的人,一点也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这点失落轻而易举地就被槃若探查了去。
槃若是久经情场的老手,陈秉的反应他一瞧便知道了他存的是怎样的心思。说实在的槃若对陈秉也并没有太多的真心,对他的好大部分是出自于他对待情人素来的习惯。
他从前也说过,他的后宫男人中还从没有黑发黑瞳的,这也算得上是他的一个遗憾。陈秉虽是不如萧淇赵忱绝色,但也是干净素雅,毫无被人调.教过的痕迹,一张白纸,多么有趣。
再瞧着面前的男人满目柔情的深瞳,因着等不到阿若说话而略带慌张地努了努鼻子,那颗朱砂痣可爱地耸动了几下。既然赵忱不愿赐给他,他便自己把人拐跑,男婚女嫁之事,饶是陛下,又能如何约束?
况且这几日的相处,槃若对陈秉也不全是假意,倒也是对这个纯净的男人上了几分心。若是能得到陈秉,也不枉他在辉阳受得这些屈辱。如此想的,槃若又换上了那副虚伪的模样,涛涛爱意恨不得将陈秉淹没。
“陈秉,你曾说想去南渠瞧瞧,我如今便要回南渠,不知…你可愿意同我一道?”他带着莽撞少年的青涩,不敢看陈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