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萧淇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那面前的这位活像只家养的白猫,一瞧便是被人精心呵护的。“小白猫,头回见面怎得就这般主动。”槃若并没有放开按着他肩头的手。
这只小猫迅速的收回了目光,他还从未见过外邦人,又哪里见过这样张扬又彻底的红色,一时没忍住便看的入迷了些。现在想想也确实是不礼貌的行为,“是在下的错,扰了公子的路。”
槃若听得他的称呼挑了挑眉,又饶有兴致的掩下了眼里的笑,“无妨。”见面前一身素雅的男人朝他行了个礼打算离开,槃若挪了挪步子,拦住了他的去路,“从前倒未在宫里见过你,不知你是哪个宫的宫人?”
“在下并非宫中人士,今日陛下召在下前来有要事商议。”他顿了顿,又抬眼小心的瞧了瞧槃若,“公子是…?瞧来也并不像辉阳人,难道是外邦的使臣?”
“这是我们王”乔斯话没说完,槃若便直直道,“我是南渠来这做生意的,郑公公的手下瞧我画工不错,便请了我和我的随从进宫为陛下作画,但也还没机会见到陛下。”
“原来如此,那在下便先告辞了。”他向槃若行了个礼,却听得槃若说,“我可能知道你的名字?若是日后有机会,在宫里也算是多了个照应,不至于被这里的人处处排挤。”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公子若是报在下的名头也没甚么用处,在下只是迁域史陈家的,算不得什么大官。但若是能帮到公子,那自然是在下之幸,我名唤陈秉,若是有缘,还希望能与公子见面。”
“那自然是极好的。”槃若侧了侧身,示意他离开。
陈秉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还未问过公子姓名呢。”
槃若愣了几秒,“阿若,叫我阿若就好。”
“好。”他向槃若绽开个笑,风卷了他的衣袖,在空中翻腾了几下。陈秉抬头看了看天,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如今却飘来了几朵黑云,他出门素来爱拿把油纸伞,低头看了两秒,便小跑着到槃若面前,递在了他手里。
“这么好看的红发,若是淋湿了可就不好了。”陈秉退了两步,又是拱拱手,“阿若,再见。”
槃若愣愣地攥紧了手里的伞,“那你呢。”
“你在这里无亲无故,想来宫人也不愿借伞于你,你不必担心我,宫里头的婢女还是有好心的女子的,我也不会亏了自己。”陈秉笑了笑,“在下告辞了。”
槃若看着陈秉的背影,瞧了瞧头顶的阴云,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什么话。乔斯瞧着陈秉走远了,才道,“王子,府里的男姬可是容不下再多这么一位性子这般软的了。”
“说什么呢。”槃若瞥了他一眼,“我能是那样见一个收一个的么。”见乔斯不大相信的模样,他又说,“只是调笑几句罢了。”
“走吧,怕是真要下雨了。”槃若攥着手中的伞,朝宣明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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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槃若的官配出现了
第57章 和亲?
“陛下,陈公子在外头,可要现在传召?”
郑全走进殿内,问道。赵忱停止手中的动作,让郑全唤人进来,他从前也没有见过陈秉,倒也很想看看陈秉的模样。
正想着,便瞧着一书生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虽然有些怯懦,但行为倒也落落大方。
“草民陈秉参见陛下。”
“起来吧。”
陈秉谢过恩后殿内的气氛便陷入了沉默,萧淇想了想,便道,“事情来的突然,陛下要找个妥贴的人出使北戎,而陈大人如今怕是才刚进入南渠。思来想去,便想到了公子,想来陈大人的长子,能力定是不会差的。”
“陛下厚爱,但草民不得不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他说着便又跪拜在地,“家父不在,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皆是由草民的胞弟陈竹在管理,陛下若是想寻人完成此等重任,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大人怎会舍得长子闲赋在家。”赵忱笑道,“自古以来皆是注重嫡长子,陈家倒也当真独特。”
陈秉有些不大好意思,他轻声道,“是草民自己的问题,陈竹的资质远远要好过草民百倍,由他来继承父亲衣钵也是理所应当。”
“这般想法倒也难得,想来曾经朕也曾想只将山水之乐放在心间,如今却是也不成了。”
赵忱说这话是想得和陈秉拉近些关系,毕竟想麻烦人家的这事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孩子瞧着也实在是个胆小的人,赵忱想着若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他怕是要给吓坏了。
“陛下是天下共主,天下山水如今依旧全全在陛下心间,且比着从前更多了许多的责任与坚定,陛下又何需哀伤。”
他说起话来总是有种很强的感染力,赵忱笑道,“你倒是嘴皮子溜,陈大人陈夫人可当真是有福啊。”
陈秉面上一顿,表情有些冷淡,但还是维持着那副温润的模样,“是草民在陛下面前卖弄了。”
“朕寻你来,也不单单是因着这个理由,朕也是有别的事要问你。”
“陛下请讲。”
“陈大人是带着南渠辉阳建交的使命去南渠的,同样的,南渠也派了人到辉阳来,南渠的王子素有……断袖之癖,由着他这一胡闹,这次的和谈便僵持在了这里,所以……”
“没想到草民的事竟然都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陈秉面露窘色,但他也同样没有退避,“陛下是想让草民去和亲。”
“朕不是在逼迫你,若你不愿去,朕也不会再提这件事。”
“陛下不必这般…”他低了低头,“这对草民来说,未曾不是件好事。辉阳,早已没有草民的容身之处了。”
似乎是感受到赵忱的尴尬与窘迫,陈秉故作轻松,“如今的辉阳虽是开放了不少,但到底还是规矩森严,像草民这样的人是断断不会被世俗接受,倒不如去了南渠,也再不必处处压抑。”
“你可有了解过南渠王子?他……”赵忱没想过陈秉会直接应允下来,他像是生怕陈秉不会反悔一般,想要将槃若的嘴脸彻底撕开来,但陈秉却出言打断了他。
“陛下不必再说了,对草民而言,这些,没什么区别。”他向赵忱行了个礼,“若是陛下无事,草民便先告退了。”
赵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秉却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出了殿门。
他站在长廊下,一会的工夫,外头果然是下起了雨来,瞧着还有越来越大的势头。陈秉犹豫了几秒,将手探出长廊外,袖筒便瞬间湿濡了一片。他垂下了被浇湿的手,雨水顺着指尖滑落滴落在青砖上。
陈秉无奈地笑了笑,他倒是好心了,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用的上伞。冒雨闯出去定是不行,这般大的雨,怕是还没跑几步,便是彻底湿透了。
“陈公子。”
正想着便听到身后的声音,陈秉转身,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郑全。郑全恭敬地说,“公子,外头雨大,公子还是随奴才去飞棠宫避雨吧,今日陛下特赐,便不必出宫了。陛下吩咐过了,公子若是想,可在飞棠宫小住几日。”
他瞧了瞧丝毫不见停的雨,想了想,还是道,“如此便多谢陛下美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