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顶灯光下,沈星微的眼睛很红,因为又哭又揉而肿了起来,她发烧了,白皙的皮肤染上大片绯红,垂着湿润的眼睫,看起来好像是被欺负得很可怜。
贺西洲擦了几?下,有?些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嘴边亲了亲。
沈星微马上抬眼瞪了他一下,但没有?任何凶狠的气势,黑黝黝的眼眸像水洗过一样澄澈,不论什么情绪在里面都会显得很漂亮。
贺西洲揉了揉她的耳朵,掌心里都是她身上滚烫的温度,也终于有?了对待病人的态度,轻声细语地?说:“睡会儿吧,很快就到家。”
沈星微却没有?睡,一路上都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贺西洲给她放了音乐,雨刷器刮了一路,街道的车行得都很快,没有?平时那些零散电动车自?行车都没有?出现,一路上畅通无阻。
白车在大雨中?疾驰,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贺西洲家。他直接开?到门?口把沈星微放了下去,自?己开?去停车位,跑回来的路上给淋得满脸是水,一进门?就看见沈星微愣愣地?站在门?边。
贺西洲反手关上门?,几?步走上前,动作很顺手地?将她抱在怀里,故意将脸上的水往她颈窝蹭。沈星微因此?恼怒,使劲推了他几?下,又因为?生病没有?多少力气,骂了他几?下,他才?停下这种幼稚又恶劣的行为?。
她一直臭着脸,好像大气消了,但还有?很多零散的小气没有?散去,所以并没有?给贺西洲很好的脸色。
他拿出了体温枪给她量了体温,果然烧到了38度,又拿出退烧药给她吃了一颗,然后将她抱回房间让她睡觉。但沈星微坚持要洗澡并且刷牙,贺西洲本来不同意,可她躺床上的时候很倔强地?睁着眼睛,不声不响地?表达自?己的抗议,就是不睡,最后贺西洲只能点了外送,买了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虽然下着大雨配送费贵了不少,但东西倒是很快就送到门?口。
贺西洲在家里留了一些沈星微的内衣,她换上之后只穿着贺西洲的T恤,就躺进了被窝之中?,乖乖喝了贺西洲给她倒的热水,将被子压在身上。
躺在床上,她看着站在床边的贺西洲,见他低着头看自?己许久没有?动,于是忍不住说:“一定是流感,是你传染给我的,我希望你跟我道歉。”
这纯属就是胡说八道了,贺西洲的流感早就在上星期就痊愈,怎么会隔了五六天才?传染给沈星微,“你以为?你身体是冰箱啊,还能把病毒暂存,现在才?解冻是不是?”
沈星微撇了撇嘴,声音小了一些,固执地?说:“就是你传染的,我一般不会轻易生病。”
贺西洲没有?跟她争论,将手按在她的额头上,缓声道:“对不起好了吧,作为?惩罚,你传染回来吧。”
说完他俯身,这一次没被沈星微躲开?,精准地?吻住她的唇,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两下,然后顶开?唇齿往里深探。沈星微的口腔比平时要热,连呼出的气息都像是着了火,贺西洲舔着她的舌尖和上颚,已经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烧时所蕴含的热度。
沈星微的身体很软,水汪汪,贺西洲喜欢她的包容,总是让他无法抑制地?沉溺在其中?,也喜欢她身体里的灼热,好像只有?在那时候才?能感受到她生命里应有?的热烈。
涎液顺着唇角溢出,沈星微的肩膀被压住,陷入柔软的枕头里,被t?迫仰着头承受贺西洲有?些凶蛮的入侵,明明唇瓣和舌都是柔软的,却将她逼得节节败退,任人索取。
直到她觉得喘不过气了,才?抬起手推他的肩膀,用软绵绵的力道表达拒绝。贺西洲慢慢从她的口腔退出来,但没有?离开?,而是捧着她的脸在她唇角处慢慢舔舐,柔和的力道滑过她的唇瓣,好像动物的行为?,眷恋至极,爱不释手般,细细地?亲吻着。
沈星微搭在他肩头的手卸了力道,仿佛被他温柔的力道蛊惑蒙骗了一样。
贺西洲伏在床头亲了她很久,最后抵着她的脑袋说:“好了,惩罚结束,现在是不是该奖赏我一下了?”
沈星微的嘴唇被又亲又咬,完全肿了起来,听这话之后就瞪大眼睛,好半晌才?冒出一句,批评道:“贺西洲,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第41章 第 41 章 “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
贺西洲洗完澡出来时, 沈星微仍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正睡得很安宁。
她应该是很累,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倔强地睁着眼睛不肯睡觉, 最后还是被贺西洲强硬地捂在怀里, 她挣扎得累了才安静下来,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她的?呼吸声就变得平稳轻缓, 安然入睡。
沈星微生病的?时候比平时更能折腾, 还有力气跟他大声吵架, 睡觉时还会因为太热蹬开了空调被。
贺西洲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顺手将空调被搭在她身上, 因为屋子里24小?时开着空调,如果这样晾一晚上,她明早起来病情会加重。退烧药起了作?用,她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些细汗,贺西洲顺手用毛巾给擦去, 觉得她一张脸仍旧有些红,于是将有些凉的?手掌贴上去, 给她降温。
沈星微像是在梦中感?觉到?了这份令她舒适的?冰凉, 轻轻动了动脑袋,往他掌心拱了两下, 看起来很脆弱易折,柔软无害。
毫无防备的?样子很适合让人兽性大发, 贺西洲忍了忍,最后只是捏了捏她的?脸,才上床在她身边躺下,一点?也不害怕被传染的?样子, 动作?轻缓地将她拢入怀中,慢慢入睡。
隔天贺西洲有一整天的?课,中午也没时间回去,给沈星微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发信息没得到?回应,于是点?了外卖,跟外卖员联系,确认是沈星微收了饭才放心。
贺西洲觉得,沈星微不接电话?一定是手机的?问题,那?个?屏幕摔出了东非大裂谷的?老东西,贺西洲早就看它不爽了,回去再收拾它。
下午放学之后,他直接开着车去了沈星微家,站在门口的?时候听见对门的?情侣在吵架,歇斯底里相互叫骂,不堪入耳的?脏话?不绝于耳。他用钥匙开门时,又听见对门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痛喊,好像从争吵升级成了互殴状态,两个?人应该是打?了起来,尖利刺耳的?声音像是烧开的?水壶和生锈的?锯子在锯木。
“吵死了。”贺西洲没忍住嫌弃了一句,难以想象沈星微整天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换作?是他,一天都?忍不了。
贺西洲进屋之后反手关上门,隔了两道?门,那?令人厌烦的?争吵叫骂声也没有消减多少?,他站在门口,仔细打?量着这个?窄小?的?屋子。整个?屋子的?面积加起来还没有他家的?客厅大,一个?人住都?显得拥挤,更不用说双人同居。贺西洲对于自己轻信了沈星微说跟前男友同居的?谎言而?感?到?意外,其实只要稍微留心观察这个?屋子,就知道?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住,除了阳台那?个?儿童内衣和老旧的?男式鞋之外,这里没有任何男性的?居住留下的?痕迹。
他没有开灯,黄昏的?光透过阳台大片洒在地上,落下满地金灿灿的?光芒,衬得整个?小?屋莫名温馨。
贺西洲不知道?这种温馨的?感?觉从何而?来,毕竟这样的?房子在他看来连走几步转个?身都?费劲,可能因为这是沈星微的?家。
他推门进入沈星微的?房间,上次来这里睡过一次,但?没有细致地观察过,今天再来发现房间有些乱,床上随意散着几件衣服,乱糟糟的?枕头可怜兮兮地耷拉在床边,并?不平整,大概是沈星微生气的?时候用它泄愤了。
房间太小?,几步走到?桌边,贺西洲的?手指沿着桌边摩挲,左右看了看。整个?房间的?布局是北面的?墙放着不算大的?衣柜,南面的?墙摆着床,东面开了窗子,置放着桌椅,一览无余。
他走到?衣柜边,随手拉开一扇门,里面是叠放得很整齐的?衣服,下面则是收起来的?冬季衣裳和被褥,塞得满满当当。另一扇柜门上挂了一把小?锁,贺西洲拎起来看了两眼,发现这种锁其实没有找钥匙的?必要,他用力一拽,连同整个?柜门的?把手都?拽掉,然后轻松拉开。
就见这一部分没有放任何衣服,而?是堆放着画板和画架。贺西洲将东西拿出来,就看见画板上有一幅乍眼看去很凌乱的?画,浓重的?黑色被胡乱涂抹在上面,导致整张画看起来极为扎眼,但?细细观察,就能看见被杂乱的?黑颜料所覆盖的?,有一些很漂亮的?笔触和结构。
他蹲下来,将地下堆放的?画纸都?拿出来,厚厚的?几摞,黄昏的?金光透过窗子落在画上,成为那?些浓烈颜料的?点?缀。
贺西洲一张张翻阅,看见了画上有无尽鲜花的?旷野,逼仄小?屋窗外的?灿烈的?阳光,蜷缩在路边的?流浪小?猫,万丈金光下的?重峦叠嶂,仿佛每一张都?带着鲜活的?生命力,彰显出这个?世界千姿百态。
但?每一张都?是未成品,上面都?被墨黑或者赤红的?画笔胡乱涂抹,或是打?着巨大的?叉叉,或是被暴力毁坏,没有一张完整。
贺西洲将所有画都?看完,他看见了沈星微在绘画上的天赋和笔下温暖明亮的?世界,但?也同样看见了沈星微的?痛苦。是她亲手毁了这些未完成的?画,不是负气,更像是被困在囚笼里挣扎时,所导致全身鲜血淋漓之后的妥协。
贺西洲将画放下,起身走到桌边。桌面上很干净,只有一个?老式台灯和一支水笔,连一本书都?没有。他拉开抽屉,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厚厚的?本子,随手一翻,就看见上面有一些笔迹很深,像是写的?时候很用力的?字体。
【2024年,5月29日,天气小?雨。
贺西洲今天放学之后被女生表白,他装出很和善的?样子收下了女生的?花,但?是我看到?他回到?小?区的?时候把花扔到?了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
他一直都?是这样,善于用伪装让别人喜欢,实际上他根本就是个?黑心的?恶人,只是为了虚荣的?赞誉和吹捧才装的?善良,如果把他关在笼子里,他马上就会露出可恶的?真面目。
而?且鲜花是可回收垃圾!我认为小?熊保安应该对不会分类乱扔垃圾的?业主进行罚款!】
贺西洲轻轻挑眉,视线扫过她对自己辱骂的?话?也面不改色,虽然记忆里已?经对这件事模糊,但?是从本子上的?文字来看,这应该是沈星微的?跟踪日记。
他随手翻了翻,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邪恶的?本子,因为上面充满了浓郁的?怨气和攻击性话?语,并?且所有攻击对象都?是贺西洲,在日记里,他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被沈星微各种批评审判,并?且伴随着很多恶毒诅咒,类似“变得丑陋无比”“被车撞”“被天上掉下来的?花盆砸破脑袋”“变矮二十厘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