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还在承受罪孽的报复?
为什么他还要自出生就沉沦在病痛的折磨中!
商追压下心绪,低声道:“我有我的原因。”
此话一出,陆祁镇倒是不好追问了,只道:“那小姐身份怕是不妥,若是她家人寻来……”
尤锦颜站起身,将门虎女自有威严,郑重道:“恩人不必担心,我自会写信对父亲言明,若是他真让人找来,我也会挡回去。答应恩人的事,必然做到。”
苏云儿急道:“小颜,外面太危险了!我们刚刚才出狼窝你又要入虎穴不成!”
尤锦颜看着好友,叹息一声搭上她的肩,“可是我答应了恩人。他一来对我有救命之恩,二来又兑现了救你的诺言,我怎能食言而肥。”
苏云儿急道:“那我也跟你去南疆!”
陆祁镇闻言一惊,“云儿小姐,不可胡闹!”
苏云儿扭头对陆祁镇道:“我是小姐,她就不是了吗?你知道她是谁吗?”
陆祁镇就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苏云儿圈子里的都是些达官贵人,瞧着尤锦颜英姿飒爽,举止大方又信守诺言,多半是哪个武将家的掌上明珠,他真真是一点不想招惹,可这是商追自己的事儿,商追不松口,他手再长也管不到那边去。
苏云儿私心自是不想被陆祁镇送走,但她明白有时候情爱还是要放在家族前途之后,但如今尤锦颜不走,那家族命运这种遥远的事就得放一放,先保证眼前好友安全才要紧。
苏云儿脆生道:“小颜是我带出来的,我对她负有很大责任,要么我们一起回去,要么我们跟你一起去南疆。”
见她挑着眉抛出难题,陆祁镇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能让商追知道眼前这个蛮横的小姑娘就是威远侯府的小姐,如果此事败露,让张焱知道威远侯府那边和他不过是这种交情,这个生意多半要黄,让苏云儿跟着去南疆是万万不可的。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商追对偶然相遇的尤锦颜这么上心,他还反复问他对尤锦颜有没有特殊感觉,难道……这其中还和他有点关系?
尤锦颜不愿苏云儿跟着以身犯险,试图说服她:“云儿,你乖乖回去,我有武艺在身,只要一路小心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云儿急了,“我们昨天才被掳了,现你跟我说这个我是半点不信!”
这僵持不下,陆祁镇找商追商量,“商追兄,你看……我们带着姑娘上路好像也不太方便。”
商追此行就是为了带陆祁镇回南疆寻欲眼,如今尤锦颜极有可能就是欲眼,他怎么可能放手,直接道:“她是我带的人,我自会负责她的一切,陆兄安心便是。”
一句话把路都堵死了。
陆祁镇无奈扶额,忽然听见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遥遥望去,沿河竟有几个骑马的人追船而来。
苏云儿也瞧见了,道:“是詹护卫!”
陆祁镇大喜,对船夫道:“寻个合适的地方靠岸。”
船轻轻撞到石滩,苏云儿一个踉跄,尤锦颜抓住了她的胳膊。
詹护卫几人策马到了石滩,瞧见苏云儿,急匆匆翻身下马,“小姐!”
“我没事,毫发无损!”苏云儿见詹护卫神色焦急,面容憔悴,连忙安抚道,“好巧不巧,陆公子救了我们,詹护卫安心……”
詹护卫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小姐真是吓死属下了……”说着眼角竟泛出泪花,见周围人都盯着他,赧然地别过头。
苏云儿见顾铎和杨勤兄弟浑身脏污满脸倦容,想必是找了她一整晚,柔声道:“你们辛苦了……我一切都好,有惊无险。”
护卫们屈膝半跪,詹护卫道:“还请小姐和尤小姐立刻回京,去江都与公子汇合也可。”
苏云儿敛眸,眼角轻轻拂过陆祁镇静默的衣袍,默了默,轻声笑了笑,“这是自然。”
她牵过尤锦颜的手,坚定道:“小颜,跟我回去。”
尤锦颜犹豫了下,商追长腿一跨,黒靴踏在船头,伸手拉过尤锦颜,冷眸的光透过帷帽的缝隙射向苏云儿,“她跟我走。”
尤锦颜被两人一左一右拉着,眼看僵持不下,她叹息一声,“不如……这样,我送和云儿回江都,写信禀明父亲后,再设法追上你。”
商追冷声道:“我怎么保证你会来?”
“如果父亲知道我承人恩情未报,一定会允许我来的,”尤锦颜道,她扭了扭手腕,商追松开她,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刻了字的虎牙,“这是父亲给我的护身符,先给你,我会找你取回来。”
苏云儿见尤锦颜取下贴身带了多年的护身符,“这是你最珍贵的……”
“没关系。”尤锦颜道。
苏云儿一脸不赞同,担忧道:“去西域太危险了!就是尤伯伯答应我也不能答应!”
“我会带上父亲挑选的护卫,云儿,虽然之前被药晕让你对我失去了信心,但我其实还是挺厉害的。”尤锦颜无奈地笑了笑。
商追收下她递出的虎牙,“那你怎么追上我们?”
尤锦颜凝眉,低声道:“我会努力追上的。”
商追凑近她细细端详,那种感觉一直都在了。
不能放走她。
商追偏头,追问她,“如果你没有追上,我该拿你怎么办?”
咄咄逼人。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实在奇怪。
陆祁镇是三人里做主的人,见此觉得自己若是不劝怕是要僵住,遂走向商追,劝道:“商追兄,这个折中的法子挺好的,就这样吧……”又转头对尤锦颜道:“尤小姐,按你说得做。”
商追倾身要阻止,被陆祁镇抬手抵住了肩膀,他冷肃着脸,“商追兄,别勉强一个姑娘家。”
商追与蒙在鼓里的陆祁镇不同,尤锦颜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他不能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