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出门与江小五说话的?功夫, 斗篷上便落了一层雪,眼?睫上也染了白霜,晏小鱼把手拢进袖子里, 只觉得露在外头的?那一点儿肌肤冻得生疼。

江小五和乌典吏他们提着灯笼渐渐走远, 小九帮晏小鱼拍了拍雪,拉着他往回走:“咱回去吧,若是冻病了大人只怕要生气!”

那好心的?婶子也道:“去了这么些人,应当是够了。外头风雪寒凉, 公子还是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晏小鱼顺着小九的?力道往妇人家里走,面色却有些紧绷。

不知为何?,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按理说,六个人搬块石板应当是没问题的?, 少煊只借了木墩子, 没让江小五立刻请大夫过来,应当是情况不错, 豆子没有性命之忧。

乌典吏虽是个黑心肝的?, 但当着少煊的?面, 也不敢公然使坏, 他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进屋后, 晏小鱼还是坐立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他心神?不宁,端着杯热茶也没心思喝。

思来想去,将那头的?情形仔细地捋了一遍, 晏小鱼手上一紧,险些将人家陶杯捏碎。

“小九,咱们赶紧过去!”

屋里另外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小九和那婶子还没反应过来,晏小鱼已经走到门口了。

小九连忙去拿灯笼:“东家等等我!”

他点了灯笼追上晏小鱼:“怎么突然又要过去,是不是有啥事?儿?”

晏小鱼提着自己的?衣角,疾步往红屋子的?方向走:“乌典吏可?能?会害那孩子!”

那满肚子坏水的?东西,不用公然与严少煊对着干,只要抬石板的?时候松下手,将石板摔下去,那小孩儿就没了。

木墩子固然能?防止石板跌落,可?架不住有人故意使坏,乌典吏带着随从,两人稍稍配合一下,定能?找着合适的?机会。

届时,严少煊上任头一年就添了笔疏忽职守、救治不力,导致辖内发生雪灾,百姓丧命的?污绩,乌典吏却只要将那随从推出来,便能?全身而退。

现在只盼少煊有所防备,莫让那姓乌的?这么快找到机会。

*

天?已经黑透了,好在地上的?雪和小九手里的?灯笼能?照明。

舍不得耗费灯油,附近的?百姓早早地去床上歇着了,四周一片寂静,晏小鱼只能?听见?自己和小九的?喘气声。

他绷着脸,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有些艰难,到了那儿,却是眉头一松。

红屋子的?院门大敞四开,院子里乌典吏一个人站在那儿,没去抬石板。

江小五临走前?说了这头的?情况,那名叫‘豆子’的?小孩儿受伙伴引诱,背着爹娘来红屋子里玩儿,却不慎掉到地窖里头去了。

这宅子的?地窖挖得有些深,豆子掉进去后摔晕了,所以严少煊使人在宅子外头呼喊,他也未能?应声。

眼?下乌典吏没下地窖,定是严少煊信不过他,不肯让他搭手。

只有那随从一个人在下头,要使坏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晏小鱼一面感叹他们夫夫心有灵犀,一面往乌典吏那儿走,没走几?步,便瞧见?乌典吏弓着身子,在地窖口上摸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晏小鱼仔细一瞧,却是面色大变。

这地窖口上已经塌了一块儿了,还有一块也有些松动,不过被一块石头卡住了,还算稳当,现在乌典吏正在推那块石头!

好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他还以为乌典吏要害豆子栽赃严少煊,没成想人家是想连严少煊一起害了!

严少煊顶着天?寒地冻的?天?气冒险救人,这狗东西却在背后使阴招,害人性命!

晏小鱼心里的?火气简直要从天?灵感冲出来了,他又惊又怒,一瞬间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乌典吏身边,晏小鱼抬腿就是一脚,将乌典吏踹得飞出了好远。

乌典吏重重地砸到地上,砸出的?雪花漫天?飞扬,扑了小九一脸。

晏小鱼将被挪动了一点儿的?石头移会原位,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回头看向乌典吏。

“敢害我男人,今天?不将你打得满地乱爬,我晏小鱼的?名字倒过来写!!”

乌典吏作恶被抓了个正着,听到这话先是心虚,接着又是生气。

他方才是起了歹心,可?又没成事?,而且这里没有别人,这罪名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肯认的?。晏小鱼一个小哥儿,先前?冷脸嘲讽也就罢了,现在还敢放出大话,要打得他满地爬?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上回被追着打也是顾忌严少煊在,他不好同?一个小哥儿动手,没想到这小哥儿如今还越发嚣张了。

难不成还当真以为他怕了他?

乌典吏冷笑一声,气得将身上的?疼痛都忘了:“晏公子为何?血口喷人,还恶意伤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小哥儿再敢同?他动手,就莫怪他不客气了。

晏小鱼气势汹汹:“你方才做了什么你以为没人瞧见?吗?!”

晏小鱼说着话,又朝乌典吏冲了过去。乌典吏见他还敢动手,眼?里凶光一闪,立刻爬起来,摩拳擦掌,准备给这小哥儿一点儿教训。

刚爬起来,还未站稳,又被小九一脚踢在膝弯出,毫无防备地跪在了雪地上。

小九方才只顾着追晏小鱼了,压根没看清乌典吏做了什么,但晏小鱼说乌典吏要害人,那就是乌典吏要害人,他们东家是不会错的!

东家要打人,那自己就负责把人按牢了!

小九按着乌典吏,晏小鱼左右开弓,先扇了乌典吏几?个大嘴巴子,将人扇得鼻青脸肿,嘴角出血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