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桌没同?其余两桌一样摆在膳房, 而是摆在了灶房。

三桌饭菜菜色都一样, 只是分量有些出入。獐子肉在岭北不算稀奇, 但也不是寻常百姓吃得起的。这几个下?人?原先伺候上一任县令的家眷时也见过些好东西，可都是给县令及其家眷准备的，他们只能看, 不能吃。即便要?吃，也是吃主?子剩下?的。

同?主?子们吃一模一样的饭菜，这还是第一回。

这几人?坐下?后, 俱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其中一个小厮小声问阿柴：“柴哥，咱们真不用去伺候主?子用饭么？”

阿柴点点头：“吃吧，咱们主?子用饭不必下?人?伺候，吃完把顺子替来，咱们给他留了饭。”

顺子是后院的门房，轻易不能离开岗位。

问话的小厮喜笑颜开，忙不迭应道：“成，那我快些吃！”

小九眼珠一转，借机敲打他们：“咱们东家性?子宽厚，没什么架子，但也不是那好糊弄的。往后你们好好干活儿，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该说的别?往外头说，东家定不亏待你们。可若是你们敢偷懒耍滑，做坑害主?子的事儿，那主?子们不会姑息，我们几个也不会饶过你们！”

小九与江小五受晏小鱼夫夫恩惠最?重，江小五的命是晏小鱼保下?的，小九也是因为晏小鱼才得以脱离乞丐的身份。

进了严家后，他们一直被善待。

同?江小五不一样，小九没有卖身，若是在别?家，多少?要?被防备，晏小鱼却毫无保留地把吃饭的本事教?授给了他。来岭北前小九还担心?他不是家奴，晏小鱼会不会不愿意带他一起，亦或是以此要?挟，要?让他签下?卖身契，没想到晏小鱼字字句句都是为他考量。

“你若随我们一道儿走，那还是同?从前一样，给你开工钱。若是想留下?来也成，你攒的银子赁不起铺面，去集市赁个摊子还是够用的，往后自个儿做些吃食买卖，也能养活自己。只小心?些，莫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到时候我同?余三郎知会一声，托他照应你……”

小九从一个小乞儿变成了鱼跃阁的大厨，江小五也从一个身份低微的客栈伙计，变成了县令的亲随，被严少?煊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晏小鱼和?严少?煊对他们，说是恩同?再造一点儿也不夸张。

小九和?江小五都在心?里发过誓，这辈子绝不辜负晏小鱼和?严少?煊的恩情。

阿柴、阿喜等人?没有这么深的感悟，但心?里也是感激严家兄弟和?晏小鱼的。

他们在牙行见识过人?情冷暖，也曾亲眼瞧见同?伴被人?买回去，又被打得打得遍体鳞伤卖回来。被严少?成带回家时也是满心?忐忑，好在他们是幸运的。

在严家，他们比起家奴，更像是雇工。每月都有丰厚的工钱，鱼跃阁生意好了，还另有奖励。主?子对他们莫说打骂，便是话语间也未曾有过一丝的不尊重。

这次千里迢迢追随严少?煊来到岭北，小九和?阿柴六人?心?里都清楚，而今他们与晏小鱼、严少?煊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他们无法容忍顺子等人?给晏小鱼他们使?坏。

小九话音落下?，阿柴等人?连连点头，又附和?着说了几句。

“原先得罪过我们主?子的，而今死的死，疯的疯，没一个有好下?场！”

“只要?你们老实，我们主?子也不会为难你们。”

“主子好吃好喝的养着我们，我们得知道自己的本分……”

因为晏兴茂夫妻太过和?气，这几人心里确实生出几分懈怠，被小九他们敲打一番后，又老实了许多。

“我们定安守本分，绝不做那背主的事儿。”

*

中午阿双他们做的几道家常菜味道已算不俗，晚上的这些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个下?人?吃得津津有味，振武镖局的镖师们也是眉开眼笑、大快朵颐。

从前出去走镖，路上都是随意对付几顿。出一趟远门回来，人?都要?瘦上好几斤。

这回跟着晏小鱼一家出来，他们不仅没瘦，还胖了几斤，实在是东家提供的伙食好。

镖师们现在看晏小鱼这雇主?，那是再满意不过了，还有人?主?动跟霍傲武说，下?回晏小鱼一家再雇镖队，一定算他一个。

就连阮意绵和?霍傲武这两个吃惯了好东西的，也对晏小鱼的手艺心?悦诚服。

一顿饭吃得众人?无比满足，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酒足饭饱之后，霍傲武才说起正事儿。

“我夫郎说你们想请我教?晏姑娘练武？”

“是。”晏小鱼看向霍傲武，“酬金好说，霍大当家若有什么旁的要?求也可以提。”

“严大人?多雇了我们半月，眼下?反正闲着无事，教?晏姑娘练武也无妨。酬金就不必了，不过我确实有两个要?求，若是晏姑娘能做到，咱们再说。”

严少?成朗声一笑：“霍大当家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晏小月也目光灼灼地看着霍傲武，面上既乖巧又期待。

霍傲武见他们夫妻这副态度，心?里先生出了几分好感。

“一是练武既枯燥又辛苦，尤其晏姑娘已经?过了最?适宜的年?纪，会比从小打根基的人?更苦，但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二是我教?授晏姑娘时，旁人?不能横加干涉。”

霍傲武话音落下?，晏小月便一脸恳切地应道：“我不怕苦！”

晏小鱼和?严少?成都很支持，晏兴茂和?何秋花虽然?还有疑虑，但已经?习惯听儿子的话，见晏小鱼极力促成此事，便也没出声反对。

晏小月学武的事儿，便这样说好了。

霍傲武同?晏小月说了明日?一早练武的时辰，便牵着自家夫郎，准备离开。

刚站起身，他看了眼阮意绵手里那装着獐肉脯的油纸包，脚步一顿，又侧身看向晏小鱼：“晏公子若有兴趣，也可以一起来。”

晏小月眼巴巴地看了过来。

她想学武是不假，可霍傲武长?得凶，又与她不熟，晏小月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有晏小鱼陪着就不一样了，她能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