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似乎与他们出去时有些不一样了,冷清了许多, 原先城门?附近有好些挑着担子、推着板车卖吃食、果?蔬的小商贩,今日少了好些。附近的酒楼食肆,生意似乎也不如往常。
圆脸书生也发觉不对劲了:“发生了何事?, 为何那些商贩今日都没出摊?”
另一人摇了摇头:“不知,许是天气冷了?”
严少煊心里有些猜测,但未明说,只道:“回家问问就知道了。”
另两人要回县学,严少煊在县学山脚下下了马车,走?回鱼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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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城门?处的那些门?庭寥落的商铺截然相反,鱼跃阁的生意比严少煊离开时更好了。
这会儿午时已过,已不是饭点了,铺子里竟然还有好些食客。
严少煊一进门?,便被眼尖的阿喜瞧见了:“二老爷回来了!”
低着头拨算盘的严少成猛地抬头:“少煊回来了?”
他看见严少煊,面上大喜,立刻迎了出来:“算着你?应当过两日才到的,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可用过午食了?”
严少煊点头:“没在府城多留,吃过了。”
兄弟两说了几?句话,严少成关心地问起乡试的情况,严少煊初时还能专心作答,后头眼神便忍不住往后厨的方向飘了。
严少成快气笑了,他推了严少煊一把:“去吧去吧,去寻鱼哥儿!他在自?个儿屋里,这会儿午睡应当醒了。”
严少煊点了点头,大步往后院那儿走?。
到了晏小鱼门?外,却?又迟疑了,扣门?的手停在空中,一直未落下。
食客这么多,鱼哥儿定然累着了,这会儿还没睡醒也说不定。严少煊这样想着,准备先回屋放行李,才放下手,面前?的门?便打开了。
“你?回来了?!”
睡眼惺忪的晏小鱼精神一振,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吃过午饭没?乡试可还顺利?”
晏小鱼笑得眉眼弯弯。
“方才在城外吃了面,一切顺利。”少煊低头看着身?前?的小哥儿,不自?觉地跟着笑,“你?睡醒了,还累不累?可要再歇会儿?”
“不歇了,这会儿该去后厨替我娘和我阿姐了。”
严少煊表情自?然:“那好,我放下包袱就去后厨帮你?。”
虽然看不出疲色,但这人从府城回来,奔波了十几?日,这会儿定然有些累。晏小鱼挠了挠脑袋,正要拒绝,可对上严少煊的眼神,还是把推辞的话咽下了。
“好,那我去后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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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少煊飞快地放下包袱,又在铜镜前?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去后厨。
何秋花母女?去休息了,孙婶在后院洗碗,灶房里只有晏小鱼一人。
严少煊一进门?,他便用下巴指了指灶上的碗:“我娘给你?做了甜酒炖蛋,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晚食还有好一会儿呢!”
严少煊点头,端着碗坐到灶膛前?,一边吃东西,一边帮晏小鱼看火。
晏小鱼一会儿炖鸭子,一会儿炒菜,手上没停过,嘴上也不停。
“听说乡试要考九日,到底考了些啥,同院试是一样的内容吗……”
晏小鱼叽叽喳喳,严少煊一脸纵容,无有不应。
吃完甜酒炖蛋,他将碗拿出去孙婶洗,回来又帮着晏小鱼备菜,同晏小鱼说话。
“我今日回来,瞧见外头街道上的小贩少了许多,商铺生意都冷清了,可是县令又有什么动?作了?”
“是啊。”晏小鱼面上的笑容淡了些,“前?日牛伯伯他们过来,说这回收田税的官兵比上回还要过份了,说是每十税一,实际上大家几乎都是八税一了。”
交给县衙的粮食多了,能拿出来卖的粮食就少了,往年秋收之?后粮价都会跌上一段日子,今年粮价不仅没跌,还涨了。
“不止是田税,而今镇上集市还有外头走街串巷卖货的小贩,都要交商税了,柳叔和余三郎他们都交了一笔银子。县城里头也是一样,所?以那些挣得不多的小贩,干脆便不做了。”
听到这里,严少煊面色一冷。
镇上集市的摊主们赁摊位时交的租子,其实已经包含商税了,而今钟县令是让人交两份的税。
走?街串巷卖东西的好些都是外头村里的农户,卖的都是自?家种的菜和果?子,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只能补贴家用,还让这些人交商税,实在有些过分了。
至于找县里这些小贩收商税,就更说不过去了。大楚向来是行商交门?税,坐商交商税,这些小贩进城时交了门?税,便不该再交商税了。
难怪到处生意都冷清了,大伙儿都挣不到银子,粮价又涨了,这生意能旺盛就怪了。
按理说县衙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鱼跃阁应当也逃不过,怎么生意还越来越好了?
严少煊面色愈发冷峻:“你?们可有被为难?”
“怎么没有?”晏小鱼恨得牙痒痒,“前?些日子县令办了个什么诗会,邀了县里好些商户的东家去赴宴,可咱们这些人有几?个懂作诗的?严大哥怕有危险,没让我去,他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也是那位县太爷敛财的手段!人家拿了自?己?的诗文出来卖,还请了托,同他那师爷一唱一和,逼着我们买县令的‘大作’!”
“严大哥迫不得已,花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副对联,人家还嫌咱花得不够多呢!”
五十两!若不算奶油蛋糕的钱,鱼跃阁一月也才挣两百两呢,这一下就去了五十两,可把晏小鱼心疼坏了。
但他也知道,到了这赶鸭子上架的场合,严少成若是不买,后头鱼跃阁定然要吃挂落,他也是不得已,要怪只能怪那钟县令不是个人。
其实县令这‘诗会’不是第一回办了,鱼跃阁以前?都不用掺和,这次应当是奶油蛋糕卖得太好,招了人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