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们抱得很紧,二师兄把头埋在十六哥颈边……”

怜城忽地虚握着拳头放在嘴边,极大声地咳了两下,又四处看看,耳根渐渐有点发红,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还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了。”怜清回忆道,“二师兄慢慢把嘴移到十六哥嘴上,就看到我了。”

“……”

怜城咬紧牙根,在心里咒骂了数遍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该不该怎么让怜清撞见这档子事。

须臾,又平复了心绪问轻声问道:“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他们在练功。还让我不要去问师尊,说那是我不能修习的功法。”

“啊……”怜城捏了捏拳头,眼神飘忽半晌,过后绷着脸,神色深沉道,“大师兄……突然想起来,确实有一样功法……那是修有情道的人学的,你……你不能学。”

“二师兄和十六哥修的便是有情道么?”

“不错。”

“有情道需要那样学么?”

“啊……呃这个……有的需要,有的不需要……时候不早了快下山吧。”

“那哪些不需……”

“下山。”

“大师……”

“走吧。”

“大……”

“早去早回。”

怜清被怜城推着朝长阶的方向走去,一步一回头地看着大师兄,每次转过去都只能瞧见身后人面带微笑对着他摆手告别的面孔,心里有万般说不出的怪异之感,最后还是转过身,端端正正作了个揖,头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天明时分,莫邪山弟子卧房门口。

“怜洛怜付你们两个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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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怜城对着两个师兄敲打怒骂的同时,怜清已经走到了垣国帝都城郊的一处小树林。此时天色尚早,虽不至天光大亮,但夜幕已变成了一层薄薄的黑,透着些似有若无的幽蓝,半轮将隐不隐的残月和稀疏星光闪烁着镶嵌其中。

怜清倚树而坐,看着远处未开的城门,闭目养神,静待城内五更三点的晨钟敲响后再朝帝都前行。

师尊同他说,此次帝都邪祟作乱,害人者没有特定的目标,接连受难的,平民百姓有之,皇宫贵人也不少。若非要说死者之间有什么共同点,那便是死去的皆为妇人。

民间至今为止已连续多日在不同的寡妇家中发现了尸体,死者都是户主,每具尸体都被夺食了双眼。而宫内的情况,从上玄门接到的密诏来看,死去的都是皇妃,已有十数人遇害,至于尸体死状如何,诏中并未细说,只急令门内下派弟子入宫除妖。事态究竟怎样,还得入了宫再看。

正冥想间,怜清耳畔捕捉到极隐蔽的一阵风声,来去都极快,若不是因为周边太静,很容易就会被忽视。林中没有起风,刚刚那声倒像是谁的衣袖极速翩摆时带出来的。

怜清戒心顿起,睁眼之时顺手抄起一旁的怀沙,眼芒如锋地惕视着四周,耳朵也不放过一丝声响。

随着城内晨钟鸣响,两道鬼魅一般的黑影从皇城上方蹿出,朝着远处一座小山丘奔去,速度快到荡入人眼时只剩残影,加上所过之处遗留的丝丝鬼气,怜清反应之余下意识便断定那绝非凡物。

趁着东西还没飘远,怜清起身欲追,刚一转头,余光瞥见身后又晃过一团黑影,这次竟离他不足一丈。霎时心叫不好,来不及思索便将怀沙从鞘中拔出,朝身后那抹黑影横扫过去。

剑风刚过,便听得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什么重物相撞的声音。

怜清收了剑,急急朝声源望去,只见身后最近的一棵大树旁蜷缩着一个浑身漆黑的人。那人影伏趴在地上,浓密的黑发从四面八方如杂草一般盖住了他的面孔,一身亮缎的玄袍从怜清的位置粗粗看去,虽质感极佳,却有许多破口,不可谓不褴褛。

怜清在原地静观半晌,那人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一动不动,只背部会有微弱的起伏。可从一身比寻常料子贵重许多的华服来看,显然是个不怎么会受苦的出身。

出身虽不凡,却又像是受过什么极刑,怜清蹙了蹙眉,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漫向鼻腔,他看着树边几近昏厥的身影,一时更难以辨别这人是个什么身份,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如此偏僻的城郊。

就在这时,一直蜷伏的人猛烈咳了两声,长长吐出一口气后,略略偏过头,半睁的眼睛透过杂乱的发丝直直看向怜清,分明是在求救。

怜清走过去,鼻息间闻到的血腥味愈发浓郁,待彻底走近,蹲下身扶着人的肩把他翻过来正面朝天查看伤势时,才发现对方身下的黄土早已浸了稠稠一团暗黑的血液,而流血的地方,竟就在那人左胸肋下,伤口此时也汩汩冒着热血,由于衣衫是黑色,只看得出伤口周围的布料比其他地方深了一些。若不走近,根本无法察觉这人受了那么重的伤。而这伤看起来竟像是才受的。

可刚刚,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

怜清眸光一震,替那人点了穴道临时止了血,赶忙问道:“这伤怎么来的?”

那人撑着半起身,一口气提不上来似的猝不及防倒进怜清怀里,动作间面前几缕发丝被晃到一边,露出满是泥污的一张脸,极艰难地抬起手,颤悠悠地指向怜清手中的怀沙:“你……你的剑……”

怜清瞪大眼,不太敢相信这么重的伤竟是出自自己方才点到为止的动作,况且他记得收招之后怀沙入鞘时并未沾染血迹,当下又拔出来正反来回仔细看了看,才确认它没有伤人。

怀里人在怜清沉默的等待中呼吸一凝,手也停止了颤抖,不过一刹,指着怀沙的那只手又颤巍巍抖动起来,沙哑的嗓子断断续续吐出了几个字:“剑……剑气……伤我……”

话一说完,人就偏头昏死过去。

怜清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一愣一愣的,怔忡几许,才摇着怀里的人唤了两声,无奈根本得不到应答,眼看着这人的呼吸越来越难以感知,怜清一咬牙,把人扛着匆匆背进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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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家有点开门声响的医馆,伙计一大清早刚把门板搬开,就看见一黑一白两个公子摇摇欲坠地站在门口,黑的神志不清,全靠身旁人扶持才能堪堪站稳,白的浑身是血,只有一张脸稍微干净些,此刻也略显苍白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