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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春宵。
二早出门碰见长决,后者脸上难掩讶异之色:“不是说一早就走么?这都晌午了才出发?”
长舒抿了抿嘴,没说话。
容苍把长决拉到一边咬耳朵:“红羽还没回来?”
长决道:“没见人。”
容苍皱了皱眉,心里本该巴不得红羽就此消失,嘴上却还是叮嘱了一遍记得让长决把人找回来,其余没再多说,三人就此别过。
一路往西,到了迦维国旧都,长舒和容苍二人站在秋水镇前,远远望去,城中花红柳绿,一派繁华。
“不应该啊。”容苍直道,“岁晏时节,隆冬腊月,这秋水镇怎么绿柳繁茵的?”
“秋水镇没有冬天。”长舒虽在脚游妖的簿子里查阅到了这一点,身临其境时还是难免觉得恍惚,“先进去吧。”
“现在便去找那障山么?”
“不。”长舒道,“昨夜二哥来找我,同我说他打听到当年在障山魔气下逃生的孩子如今就在秋水镇中,以行商为生,约摸而立之年。最好能找到他问问当年什么情况。”
“只是行商么?行什么商可知道?”
长决给的消息虽给他们指明了一条路,但终究条件还是太过宽泛,若要在原属皇城的秋水镇寻找一个商人,也还是等同大海捞针。
长舒刚要答,远远地,车水马龙的另一头隐隐有商贩敲响了叮叮当当的铁锤边走边吆喝着:“麻糖!卖麻糖!”
听声辨位,估摸了那麻糖商贩大概的方向后,他拉着容苍追道:“走!”
穿过熙熙人潮,二人追到那走贩身后,将其拦住,没等对方开口买卖,长舒便问道:“您这麻糖可是去别处进的货?”
“是啊是啊,”那走贩忙不迭道,“李氏麻糖!一手货源!童叟无欺!”
通常来说,做零嘴贩卖这一行当的,若是遇到客人来问,真假姑且不论,为了让客人放心,多会拍着胸脯保证所卖是自己亲手制作,像这个小贩这样上赶着昭告买家,说货源是来自别家的,除了进货的地方极有信服力和口碑外,没有别的解释。
“李氏麻糖何处,可否指一下路?”
顺着小贩所指的方向找去,主街上一家占了三个铺面的蜜饯果子店朱门大开,正中间的屋檐下悬挂着“李氏麻糖”四个镀金大字的匾额,虽比不上皇宫辉阔,却也十分气派。
容苍举目望了望人来人往的大堂,一间铺面里是两排乳白色的麻糖,每排旁边站着几个手持小铁锤随时准备把糖敲下来装到称上的伙计,其余两间铺面则是卖着各种口味的糖果蜜饯,进货的散称的顾客也好,嘴里不断吆喝招呼的小二也罢,都是济济一堂,热闹非凡。
“这便是当年那逃生的孩子现在所在?”
长舒点了点头:“那孩子当年死里逃生,回到镇上,人们都惊诧不已,纷纷问他何以躲过一劫。”
“他怎么说的?”
长舒迟疑了一瞬:“他说……他拿着他娘给他做的麻糖,那魔气非但没有伤他,还把他送了出去。”他看了一眼容苍有些凝噎的神情,轻咳了一声,“听起来确实荒诞,可当年那孩子也不过五六岁,生死大事,他应该不会说谎,更不会在那时就已经想到此利用舆论谋生的法子。只是打那之后,他们家的麻糖便成了远近最畅销的东西,但凡是路过秋水镇或是要去障山探宝的行者,都会来这里买一些讨个吉利。日子久了,这家麻糖店几乎做成了镇上的垄断生意,逢年过节,人们也会来此买糖,现在说到李家麻糖,已是一种不成文的习俗了。”
群?1~22~49?整理.221-8-24 18: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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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店,听说他们是来询问障山相关,小二连报都没报一声,摆摆手,说老板不见。
容苍不多言,取出一锭金子置于柜上,老板没多久便出来了。交谈半晌,得到的消息和博引阁中所查阅的相差无几,二人这才作罢,取了些麻糖,朝秋水湖赶去。
湖落城南,群峰环伺,要先走过一条极幽深的峡谷小径。峡中人迹罕至,偶有鸟啼划破长空,而后又是漫长的寂静空洞。大半个时辰的路程,走到尽头处,方豁然开朗,见得茂密竹林一片。撩枝拨叶地探路前行,穿过了竹林,极目可见彼岸的秋水湖直入眼帘。
湖水清透,碧波悠然,围湖相拥的山谷郁郁葱葱,水峰相映,一片春意盎然。在外连伴了一月的冽雪寒风,忽入此地,见得连绵不绝的如茵景色,长舒与容苍皆是眼前一亮。
这么多山,偏偏没一座有什么障气盘桓,眼前所见都是一片静好,二人一时失了头绪,不知从何处下手。
容苍拉住长舒的手:“环湖走一圈看看。”
“糖呢?”长舒道,“拿出来吧。”
看容苍从怀里掏出包好的麻糖,长舒沉吟片刻,又说:“你爱吃甜,拿些出来解解馋也行。”
容苍笑笑,捏了块最小的放入口中,没有咀嚼,只含着等糖慢慢融化。
脚步踩在嫩草上,一片沙沙碎响。静谧之中,长舒有些无聊,又随口问道:“甜么?”
“甜。但是没有长舒买的桂花糕甜。”容苍含笑睨看着他,“长舒要不要尝尝?”
长舒不语,他本身不爱吃甜,此时倒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尝一口。
刚准备答应,眼前视线兀地被遮住,取而代之的是容苍弯腰凑到他面前的近在咫尺的眼睫。
下一瞬,带着些凉意的双唇轻轻覆上长舒的唇瓣,又软又湿,含着长舒下唇小心翼翼地吮了两下,像是试探会不会被推开。
像得到默许一样感知到长舒微启的牙关,容苍眼底划过一丝喜色,闭上双眼时睫毛还有些控制不住的轻颤,双手环上长舒后腰,一个逼近,与长舒双唇相贴,舌尖甫一探进牙关,点到长舒的舌头,对方便回应似的缠住了他。
容苍轻哼一声,将长舒拉进怀里,含着长舒的唇舌肆无忌惮地吮吸起来。
甜糯的味道自容苍吻上他时就从唇齿蔓延到整个口腔,长舒垂眸看着容苍眼下微染了些酡红的脸色,眼前人簌簌扇动的睫羽出卖了自己的慌张。他闭上眼,一直任由容苍在嘴中胡乱撩拨的舌头一改刚才的被动,在抬手按住容苍后脑勺的一瞬,安抚似的回吻住容苍。见容苍被他啄了一口后有些措手不及地半睁开双眼,长舒伸舌舔了舔容苍的上唇,舌尖直入容苍口齿,将剩下半颗将化不化的糖块连带着糖水一卷而空。
一场唇舌追逐下来,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容苍抵着长舒的额头,伸手拿指腹抹去长舒唇角银丝,温吞道:“我以为长舒不想尝尝。”
长舒半合着眼平复气息:“你既敢喂我,便是仗着我一向如此惯你。”
容苍吃吃一笑,过后又有些不甘地低低埋怨道:“好想快点天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