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有一个小小的赏景楼,宋甜前世便在那里住过,很喜欢那里的幽静,这次过来,故地重游,便又住了进去。

田妈妈一向闲不下来,即使赏景楼没人住,她也带着小厮和小丫鬟打扫得干干净净。

宋甜安顿下来以后,这才问田妈妈:“田妈妈,我爹呢?”

田妈妈脸上显出些尴尬之意来,结结巴巴道:“大姑娘,老爷他……他……”

她这个奶儿子,风流得很,即使来到京城,也有好几个相好的,如今自然是在相好家住着。

可这哪里好意思在大姑娘面前说起?

宋甜直接道:“爹爹是去见他哪一个相好了?”

田妈妈见宋甜挑明了,便知她都知道,于是道:“老爷应该是去鲤鱼巷贺宅了。”

宋甜扬眉道:“贺兰芯?”

田妈妈点头:“老爷这次自从到了京城,就与她拆解不开了。”

宋甜略一思索,道:“田妈妈,你派个人去贺宅寻我爹,就说我有要紧事情要和我爹商议,让他先回家一趟。”

田妈妈忙答应了下来:“大姑娘,论说老爷也该回自己家住几日了,你先歇一歇,我这就亲自请老爷去。”

她怕派丫鬟小厮过去请,老爷还不肯回来,打算亲自过去,免得大姑娘等得焦躁。

宋甜笑盈盈道:“田妈妈,你一定得把我爹给押回来,我有急事要和他商议。”

她想和她爹商议做海上生意的事。

田妈妈慨然应允,雇辆马车,径直往鲤鱼巷贺宅寻宋志远去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晚风池塘开口索要

到了鲤鱼巷贺宅门前, 田妈妈跳下马车就去敲门。

应门的是个才留头的小丫鬟,认出了田妈妈,笑嘻嘻道:“田妈妈, 您是寻宋老爷的么?他带着宋梧宋桐往朱雀桥东边的杭州酒楼饮酒去了。”

田妈妈心里不是很信,就道:“我们大姑娘进京了,有急事要见我们老爷, 你这小姑娘可别骗我――我还是进去见见你们娘子吧!”

小丫鬟赌咒发誓:“田妈妈,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赌个咒,我若是说谎, 叫我一个毛孔儿里生一个天疱疮。”

田妈妈见她起的咒誓甚毒,忙道:“也罢, 我这就过去看,若是寻不着, 我就还过来找。”

上了马车,田妈妈交代车夫:“去朱雀桥东边的那个杭州酒楼。”

车夫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往朱雀桥那边去了。

田妈妈赶到朱雀桥, 已是掌灯时分, 朱雀桥两岸皆是临水酒肆,灯火辉煌,琴声悠扬,歌喉宛转, 舞态蹁跹,热闹非凡。

到了杭州酒楼, 田妈妈下了马车,给车夫些碎银子结了车钱,这才去和酒楼前迎客的小二打招呼:“我是宛州提刑所宋提刑的家人, 家里有急事,要寻我家老爷。”

小二甚是热情:“这位妈妈,宋提刑在三楼雅间与人饮酒,我带你上去,让他家小厮通禀!”

田妈妈年纪虽大,腿脚却甚是麻利,随着小二上到了三楼,在雅间外的阁子里见到了宋梧和宋桐两个小厮。

宋梧见田妈妈上来,忙迎上来压低声音道:“田妈妈,你来这里做什么?老爷在里面正与客人饮酒呢!”

听到雅间里有女子在歌唱递酒,田妈妈忙道:“大姑娘来了,说有急事要见老爷。”

宋梧皱着眉头道:“田妈妈,这里面的客人非同小可――”

宋桐见他哥做事不爽利,便把他哥挤到一边,道:“田妈妈,你且等着,我进去通禀。”

宋桐掀开细竹丝门帘,钻了进去。

雅间里宋志远正陪着两个人饮酒,这两个人一个肌肤黝黑轮廓分明甚是英俊,身穿蓝潞绸圆领袍子,腰围黑玉带,却是青州有名的海商林七;另一个约莫二十四五,肌肤白皙,眉眼如画,十分俊秀,青丝绢道袍,凉鞋净袜,做书生打扮,正是黄连。

旁边有四个唱的,两个在旁递酒,两个弹唱。

宋桐径直走到宋志远身侧,附耳低声禀报:“老爷,大姑娘去了柳条街宅子,有急事要与您商议,正在宅子里等着您。”

宋志远还没说话,旁边黄连耳朵极好,听得清清楚楚,当即笑吟吟道:“咦?宋兄,你家大姐儿进京了?”

宋志远进京这些时候,使出浑身解数奉承黄连,已经把黄连发展成为可以穿着便服与他出来吃酒游逛的好兄弟了。

他知道黄连是太监,也不避讳,道:“小女也来到了京城,说是有急事要与我商议。”

林七是青州巨商,做的是海上生意,最是豪爽,当即道:“既如此,宋兄先回去探望令爱,生意之事,咱们择日再聊。”

黄连点头道:“宋兄,这海上生意,你我一同入股,须得细细计较,拟定文书,不急在一时。”

他接着又道:“我也好久没见大姐儿了,同你一起去看看吧!”

待黄连戴上眼纱,三人就一起下了楼。

宋志远与黄连在杭州酒楼与林七拱手作别,目送林七认蹬上马,在众随从簇拥着打马去了,这才也上了马,并辔而行,往柳条街去了。

宋桐骑着匹小马跟着宋志远。

田妈妈骑着宋梧的小马,由宋梧牵着马缰绳,慢悠悠缀在后面。

宋甜知道她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带着紫荆在楼下乘凉。

宋家这园子虽小,却甚是齐整,小楼后绿树成荫,小楼前则有一个小小池塘,养着几尾锦鲤,池塘旁种着一簇簇月季,正值花期,香气袭人。

紫荆在池塘前摆了张醉翁椅,宋甜躺在醉翁椅上,端着盏用冰镇过的蜜煎梅汤慢慢喝着,享受着这晚风习习花香细细的夏日晚上。

宋甜正在惬意的时候,却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她爹的声音:“大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