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本事了!连你妈都敢拉黑!”

看着她与沈阿姨如出一辙的狠厉眼神,我实在细思极恐,七八年的时间,几乎让他们在场每个人,都变得完全不可理喻。

但这次,我没有捂脸哭泣,也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我也抡起右手,给了我妈一个耳光。

“妈,你醒醒吧!你们都被沈阿姨和胡叔叔骗了!”

我妈被我打得发懵,愣在当场。

我则赶在众人一拥而上,指责我之前,按下了手机播放键。

胡叔叔的声音马上从里面,所有家长的脸色都经历了几番变化,从不敢置信,到怒气冲冲,再到呆若木鸡。

梁琴的他爸更是一脸木讷地问梁琴:“小琴,你告诉爸爸,这不是真的,我们难道这么多年都让一个精神病给骗了?我们坚信不疑的所谓成功教育理念,原来就是一套把孩子逼疯的方法……”

我妈也上前扯住我:“不会的,不会的,你是不是用高科技骗妈妈呢?”

我和梁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信仰崩塌的他们。

还是梁琴她妈第一个反应过来,对众人说:“什么不会,我看两个孩子说得,应该是真的!我们几家人都让那两口子耍了!”

“你们借过他们钱没有?我家前前后后借给他们二十多万呢!”

之后,众人一齐对账才发现,原来他们夫妻二人始终维系这个谎言,除了满足病态的控制欲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从各家借钱。

痴迷于他们那套伪成功教育学的众家长们,根本不敢拉下脸,向他们讨债。

搞不好他们夫妻这些年的生活花销,都是在用我们几家的钱。

我立马提议报警,然后找律师起诉他们。

可当到场的警察和梁琴爸爸找来的律师,听过我们几家人的陈述后,却都不约而同地给出了并不乐观的说辞。

跟梁琴爸爸很熟的律师,更是直截了当说:“PUA构成犯罪的定义很模糊,如果是追债可以,如果要告他们别的很难。”

律师走后,众父母全部灰心丧气,而我却注意到了他们说的一个细节。

梁琴爸爸告诉我们,他听说沈阿姨和她老公有一份很主要的收入,就是四处帮人管教孩子,有时候甚至到外地帮忙管教。

而我总有一种感觉,如果能找到被他们祸害的其他家庭,兴许会有突破。

12、

可当我提出我的想法时,我妈又跳出来反对:“凛凛,过去都是妈不好,既然律师说,官司不好打,咱们就算了,财去人安乐!”

“你别再东奔西跑,耽误了学习。听妈妈的好吗?妈妈以后每月给你2000块生活费。也允许你交朋友,甚至交男朋友,总之别瞎折腾了!”

听到她这样说,从前被强制剪头没发的火,被强制单独坐没发的火,被要求300块度日没发的火,甚至被她辱骂诋毁,打一耳光都没发的火,一下子全被我发了出来。

我看向我妈大声吼道:“妈,你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是钱的事吗?是初中两年,高中三年,大学两年,是我的青春被偷走了整整七年!”

“我一定要讨个说法!如果你不接受,那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养育之恩,不是对子女无限作恶的理由!愿意相信一个疯子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孩子的你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你们好好想想吧!”

说完,我就转身离去,梁琴也毫不犹豫地跟着我出门。

13、

那天离开餐厅后,我和梁琳就在社交平台申请了一个账号,专门用于寻找被沈阿姨夫妇坑害过的孩子。

没多久,我们就收到不少私信,但被迫害的程度都跟我们差不多,属于不足以法律追究的范畴。

可就在我俩濒临放弃时,我们却突然收到了一个女孩的私信,说她哥哥的死,就与沈阿姨夫妇有关,而她父母因为不愿意面对逼死亲生骨肉的事实,至今不愿意为她哥哥报仇。

我赶忙加了女孩的联系方式,把电话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陈凛,你能详细说说吗?”

电话那头,女孩声音立时哽咽,缓了缓才开口说:“我哥除了爱打游戏没别的毛病,而且很有成绩,已经被职业队相中了!”

“但我爸妈就是不认可,找来那两口子,说是什么管教大师,结果他们的方法,就是把我哥关起来,让我哥挨饿,打骂我哥。”

“那天是职业队报道的最后期限,我哥真急了,就跟他俩扭打在起来,那女的平时比男的疯,那天不知道怎么就良心发现了,嘴里不停念叨,‘咱们做错了!让孩子去做想做的事吧!’,跟我一起帮我哥死命拦着那男的。”

“可那男的却不让我哥走,甩开我俩,拿绳子死死愣住我哥的脖子,直到我哥彻底不能动弹,他才松手!”

“事后,我爸妈怕法律追究,又怕丢人,就让我撒谎,说我哥是自杀死的,前几天是我哥的忌日,我无意间刷到你们的账号,我猜一定是我哥想让我替他报仇,指认凶手。”

女孩在说完最后时,在电话那边以泣不成声,而我和梁琴则将手紧握在一起,久久不愿松开。

我们终于可以向那两个控制狂,宣战了。

第二天上午,有女孩的口供,沈阿姨夫妻俩立刻被警方带走,并且让我们庆幸的是,经过鉴定,她丈夫并没有任何精神问题,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而从警察那我还得知了两个耸人听闻的消息,一是,那医生口中的女儿,原来真的就是我和梁琴,因为我们成绩好,所以破格被他们当成“女儿”,用于炫耀,而另几家孩子则由于成绩不如我俩,而被他们看不上……

二是,原来一直阻碍沈阿姨治疗的不是别人,正是想借用她善于说教的属性,疯狂敛财的胡叔叔。

他这个真正彻头彻尾的控制狂,连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都不愿意放过。

终审最后一场,我们几家人和众多被他们侵害过的家庭,都到了现场。

即便死到临头,可胡叔叔仍不知悔改,大言不惭地说:“我和老沈,我们这些年一直在帮其他家管教他们不听话的孩子,我们是在积德行善!我们有什么错?那小子沉迷游戏,他死有余辜!”

即便法官都看不下去,怒斥他游戏行业,在新时代大有可为时,他还是在狡辩:“我不懂这些,我就知道,要么当医生老师,要么考公,然后乖乖的结婚给我生孙子,这样才是好孩子!”

看着几近疯魔的他,仿佛几千年中式教育的所有糟粕,都在我眼前具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