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 / 1)

小姐有病 妙真什么 3835 字 4个月前

他手一触,就剔她一眼?,“这?么热的天,你?给我沏这?么滚烫的茶?凉的呢,怎么没有?”

花信冷不丁吓了一跳,看看妙真?,又看看他,“凉的没有了,刚瀹了一壶放在那里,还要等会才能凉透。”

“算了算了,还不如我上街去买碗冰镇酸梅汤吃。”说着起身,在那荷包里翻翻拣拣,拣了锭二十两的。

妙真?禁不住小声说:“吃碗酸梅汤,用得着二十两银子么,我那里有些散钱。”

邱纶睨她一眼?,见她嘴皮子只是微微翕动,仿佛是不想叫他听?见。他也就压下一股气,没同她争论,只管走自?己的。

刚走出碧纱橱外,妙真?欠身将他喊住,“我明日大早就要到舅舅家去,舅妈才刚打?发?人来请,大约是为?打?官司的事?,要探一探我的口风。”

邱纶在碧纱橱帘下立住脚,并未回身,“你?这?事?不要和我说,我又不会和人打?官司。何况我过问得多了,人家还只当我邱纶要从你?身上捞些什么好处。真?是可笑,我邱纶长这?么大,的确是挥霍了不少钱,可这?里头,并没有一文钱是讨的谁的便宜!”

说得妙真?莫名其?妙,和花信面面相觑须臾。听?这?意思,好像是她多心了什么。她也生气,站在脚踏板上,“谁说你?什么了?我并没有说你?是想占我什么好处,怎么惹出你?这?些话来?”

他掉过头来,也是怄气,“那就好,我没想花你?一分一厘,你?也不疑心我,两不相干。所以我才说,你?这?些事?不必同我商量,我帮不上你?什么忙。”

妙真?把脚在踏板上轻轻一跺,“我原也没指望你?帮得上我什么!”

邱纶歪着脸笑了下,“你?这?意思,是我很无用囖?那么些人说我不成器不够,连你?也向着他们来说我!怪道你?一路上总要唠唠叨叨的,嫌我做这?也不对,做那也不好。我告诉你?,你?唠叨了也没用,我也不是今日才是这?不成器的样子,你?起头认识我那天,我就是这?副样子!”

妙真?心内一振,振出颗泪挂在眼?睑,“你?以为?我爱唠叨你?么?说来说去,我还不是为?你?好。如今本来就叫你?们家里瞧不起,你?还不做出个样子来,难道叫他们当你?一辈子不能成材?要不是我和你?……我才懒得费这?些口舌呢!你?好不好,又与我什么相干!”

邱纶微笑道:“那我还要谢谢你?,你?少管我些,我还轻省些。”

语毕走了出去,到热辣辣的太?阳底下,那强烈的光猛地晒得他身上一颤,仿佛是和妙真?那些柔情蜜意的时刻在鸣金收兵的刹那都涌复回来了。

他想着那些时刻,一面走着,一面懊悔,又拉不下面子此刻掉转回去和她道歉。还是先出去逛逛,等彼此都消了气,再坐下来好好说话。

梅花耐冷(〇五)

可?是不巧, 原本邱纶只不过想出去逛逛,晚饭时?候就回来和妙真道歉的?。谁知在街上?走着走着,又碰见两位刚从苏州来的?朋友。旧交重逢,少不得是要坐宴寒暄一番, 耽搁到二更天还不见人归。

妙真满是委屈, 以?为他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料准他不过晚饭时候就要回来赔不是, 就等?了一会。不想?这一等?, 火烛灺半, 听见已是二?更天, 他还没回来。她愈发委屈, 一门心思为他好, 他倒不识好, 反怪她狠管了他。

她从前是个什么人?也是最怕人唠叨的?,自然也不愿去多说别人。一想就有些酸楚难当,独个坐在榻上?把眼泪一抹,叫花信去打了水来洗漱。

花信端了水来劝她, “姑娘不等三爷了?你这会吹灯睡了, 他一会回来,看见你这屋里歇了灯,就是要过?来和你赔不是也怕搅扰你睡觉,不肯来了。几句口舌,拖到明日, 倒拖出嫌隙来了。我看你还是再等等吧, 洗漱完, 我陪着你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要等?他?难道他一夜不来赔不是,我就一夜不睡了么?”妙真夺了帕子把脸搽一把, 把口漱了,就换了衣裳卧在床上?。

花信把蜡烛取来插在床边的?银釭上?,“真不等?了?这时?候还不见回来,别?是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事?三爷跟前也没个人伺候着,要不我叫严癞头上?街去找找?”

“找他做什么?他这么大个男人,难道还会被拐子拐走不成?这么暗了,谁不歇息?你何苦又叫宁祥费事?”

既说到这里,想?到花信素日行动,也唠叨了她两句,“不是我多嘴要说你,宁祥是待你有些想?头,所以?才肯任劳任怨凭你使唤。可?你既然没那个意思,就不该没有分寸地使唤他,人家又不是欠了你的?。你要没意思,就和他说清楚,只对我说管什么用?”

话音甫落,她自己倒听得一阵亏心,这话到底是说花信,还是在说她自己?她原来也不是不懂道理,只是事情搁在自己身上?,都是一副自私相。

大约良恭也看见了她的?自私,所以?渐渐变了态度,不大爱贴心贴肺地伺候她了。兜兜转转想?回这里,又是不甘,又是失落,一种郁塞的?心情。哪里还能睡得着呢?屋里又有些闷热,她干脆就起来到廊下吴王靠上?坐着乘凉。

银月铺阶,星斗斑斓,院子里什么都看得清,假山上?还有那颗老柳清晰的?影子,夜风拂动,夜色犹如一片静谧的?湖。这时?候大家都睡了,没有人声,仅仅是蟋蟀吱吱,蛩语唧唧,以?及妙真哀愁的?呼吸。

倏地听见“咯吱”一声,妙真吓一跳,端起腰来看,见良恭竟从假山后头走出来,穿着件蟹壳青的?衣裳,松松的?系着带子,露着大半胸膛,想?必是从床上?爬起来。

妙真看见是他,就想?绊住他一会,因问?:“这么晚你怎的?还没睡?”

良恭本不想?理睬,可?见她穿着薄薄一件水色的?鲛绡长衫,在背后窗纱上?晕开的?一圈烛光里,透着两条月光一样的?细软胳膊,不免色.迷心智,蹒着步子过?来,“热得睡不着,想?起来这厅上?的?门未关?,怕又野猫跑进去,就起来关?门。”

“我也是热得不好睡。”妙真摇着把扇子,把胳膊扶在吴王靠上?,一把纤腰跟着他步入廊下,也慢慢搦正?了。

他像是嘲笑地睨了她一眼,“难道不是为了等?邱三爷?”

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可?妙真不好对他说。才刚教训花信要人家趁早对严癞头说明,免得牵来扯去说不清。轮到自己身上?,又做不到,很舍不得。就向从前林妈妈睡那屋子斜飞了一眼,轻描淡写道:“谁等?他?他爱几时?回来就几时?回来。”

良恭把背欹在墙上?,也不坐,也不说走,就在她对面立着,在月光铺不到的?地方望着她好笑。

那笑容因为看不清楚,她猜测是一种嘲笑,就白他一眼,“你现在心里一定想?:谁叫你自讨苦吃,和人家未婚苟且。”

她肯直白地说出来,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赌气的?意思。希望说得不好听了,他不忍心,来替她辩白两句。

可?良恭非但没替她分辨,还似乎认同地点了两下头。她益发有气生,把身子转到一边,胳膊又搭在吴王靠上?,整个人脆弱地伏在胳膊上?,“哼,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又管得着?随你们怎么去想?。”

她的?脊背弯着,像一条细细的?树枝延伸出去,脸是梢头长出来的?一朵玉兰花,看得良恭心头一软,就坐下去,倚着偌大的?圆柱子戏谑地看着jsg她,“谁又说你什么了?还不是你自己在这里说。”

妙真不过?是怕了他这几日的?做派,乍来乍去的?,就装出这顾影自怜的?模样引他上?当。见他肯坐下来,她心里又是得意又是窃喜,后来又怕他忽然要走,就向他坐过?去一些,借口说:“你看我脸上?是不是长癣了,有点痒。”

良恭把脑袋紧贴着柱子,有意避开似的?,谨慎地看她的?脸。她又生气,把身子端正?一些,“八成是给小虫子惹的?,这时?节就是虫蚁多。”自己给了自己答案,免得人家不答,倒是自己尴尬。

落后就是一片沉默,她愈发觉得丢了面子,又要悄悄往旁边坐开一些。不想?屁股刚抬起来一点,腰就给他陡地揽住了。他往前一掣,她就伏进他怀里。喜还没赶上?来,只有一片惊,她呆呆地睇住他。

本来要问?,又怕问?得他头脑清醒了又把她丢开。她就没问?,也没敢动,瞪圆了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

良恭就笑,近近地瞅着她的?眼睛,“你挪来挪去的?,屁股不疼?”

妙真讨厌他在这个时?候说“屁股”,觉得不是个什么文雅的?词,把这夜的?好风好月都破坏了一点。心里正?这么想?,他的?嘴就贴过?来,把她向后揿在阑干上?亲。

他亲得格外用力,舌不客气地在她嘴里搅.动,揽在她后背的?手也是不客气地把她一大片皮肤攥着,有些报复的?感觉。抓着抓着又嫌背上?太单薄,就移到前头来,攥她的?胸.口上?软.的?肉。

妙真觉得心都要给他掏出去了,胸.口长了颗樱.桃似的?嘴,用丰.腴的?唇.在他手心里胡乱拱着。她向后仰.倒在阑干上?,仰头看见天上?明净的?月亮,觉得那是面镜子,照得人害.臊。

不一会良恭拽回自己的?理智,又将她松开,见她仰在阑干上?绵绵地喘.着气,就拉了拉自己的?襟口,笑着起身,“邱三爷大概要回来了。”

她一时?陷在脸.红.心.跳的?窘迫中,忙端正?起来把外头的?长衫拢一拢,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从廊角转了出去,仍然是乍来乍去的?洒脱。她有种偷.情的?虚惊,过?一会,看见大片大片的?月光撒在假山上?,撒在院中,又觉得连身.体都有些空旷和荒凉。

次日大早往胡家去,车内只得她和花信坐着。良恭的?背影给红日映在车帘子上?,情愿在外头晒着,也不进车里来坐。她在心里怙惙着,就到胡家门上?来了。

胡老爷往染坊里去,仍是胡夫人携雀香招待。未到午饭时?候,娘三个就坐在胡夫人屋里说话。胡夫人又略微发福了些,一笑起来就珰动钗摇,珠光宝气的?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