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赵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连连摆手:“不不不,夫人,老师平时就教导我们要照顾弱势群体,这个位置只能您坐。”
这小伙子怕不是语言系统混乱了吧,易清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可实在拗不过小赵的不断劝说,和封彦臣沉默但执拗地坚持,易清婉最后只能在头等舱坐了下来。
以至于下飞机时候看到小赵在龇牙咧嘴地转动脖子,易清婉的心里还产生了不少愧疚情绪。
她偷偷瞥了一眼封彦臣,只见他也没了刚上飞机时的意气风发,眼下有些乌青。
易清婉知道封彦臣怕是一路都没能合眼,便默默转过头去,假装自己并没有关注到这一点。
京市的住处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房子是京市大学的教职工公寓,两室一厅,将近九十平米的面积。
虽然面积算不上大,但是结构紧凑,易清婉一个人住最合适不过了。
而内装则是封彦臣提前安排好的,甚至还在厨房和卫生间做了无障碍处理,生怕易清婉在孕晚期因为行动不方便而出现什么意外。
身后搬家公司的工人正在卸行李,易清婉则仔细查看着屋内的陈设。
两间卧室中较小的那间给改造成了书房,环绕两面墙的是一体打造的胡桃木书柜,配上刻有竖向条纹的特殊玻璃,显得典雅而有生活情调。
书桌被放置在房间中央,采光恰到好处的地方,光线足够又不会让人晒得眼睛酸。
书架里面已经摆上了几排书籍,都是自己平日里经常会翻阅的工具书。
她纤长的指尖从油润的木材表面划过,神色有些怅然。
身后传来平稳、厚实的脚步声,易清婉没有回头,轻声道:“谢谢你,费心了。”
她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书柜门的玻璃上,这波浪纹状的玻璃让人无法轻易看清书柜内的情况,却能借助反光看到身后的景象。
来人是封彦臣,听到易清婉的话,他的身形微微一顿。
“这是我应该做的,当时你去英吉利国,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封彦臣有些自责。
“你不必自责的,当时……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义务。包括这次,家具什么的钱你让小赵把账单给我,我把钱打在你的个人账户上。”
易清婉依旧背对着封彦臣,她怕自己若是转过身去,看到那个人的脸,就无法说出这些冰冷的话语了。
可封彦臣偏偏不让她如愿,他径直走到易清婉的身旁,强势地握住她的双肩,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
“清清,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划清界限呢?”
他低垂着头,执拗地追随易清婉闪躲的目光,眼神中满是受伤。
他的右手从易清婉的肩头滑落,顺着脊背轻轻下滑直至敏感的后腰,易清婉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她微微屏住呼吸,并没有动作,直到封彦臣的手滑过侧腰来到她隆起的腹部。
封彦臣的手掌大而温热,易清婉则是个纤细的身材,没有怀孕的时候,腰肢细得仿佛封彦臣一手便能握住。
现在肚子里揣着一个半大孩子,不过也就是肚皮圆润了一些,并不怎么显得臃肿。
易清婉身体有些僵硬,看着封彦臣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轻柔摩挲着,微微诧异。
天气还没有转凉,她穿了件质地轻薄的亚麻长裙,隔着衣料能够清晰感受到封彦臣的每一个动作,和指尖传来的微微战栗。
“清清,这里是我们俩的孩子,只要这个孩子存在,我们之间的联系就不可能断。”
他渐渐贴近易清婉的身体,短粗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清清,你也不希望孩子出生之后见不到爸爸吧。”
爸爸两个字瞬间戳中了易清婉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她的眼眶变得酸涩,必须努力睁大双眼才能不让泪水滑落。
爸爸,他有什么资格提爸爸?
易清婉深呼吸了一口气,决绝地抬起头,任由自己的眼泪滑过脸庞,语气冷静而坚决:
“封彦臣,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我的孩子不需要一个对家庭、对婚姻不负责任的父亲。”
她的眼神是那样澄澈,除了决然之外看不到任何的情感,封彦臣突然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擦拭易清婉脸颊上的泪珠,慌乱解释道:
“清清,那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封彦臣,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是觉得我的眼睛不好,是个瞎子,所以看不到事情的真相?”
第219章 归于平静
易清婉此刻有些讨厌自己的泪失禁体质,明明内心可以算得上是平静,但是说到这种语气激烈的话,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可她也知道,泪失禁总是看对象的。
她能够跟一个陌生人据理力争,条分缕析地说明事件原委,为自己争辩,捍卫自己的权益,没有任何情绪化的表达。
但是对于任何一个亲近的人,自己在意的人,但凡言辞激烈一些,都会不断流泪。
而这一点在现在这个时候更让她觉得绝望,因为明明自己口中说的话在与封彦臣划分界限,可是身体的反应告诉她,她的潜意识深处仍然是在意封彦臣的。
就像是父母,又或者是最好的朋友,封彦臣终究还是她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个部分。
“不是,不是这样的。”封彦臣不停去擦拭易清婉的泪水。
她的肌肤是那样细腻,以至于封彦臣总担心自己会弄疼她,动作极尽轻柔却还总是觉得不够。
可是易清婉眼睫扑簌,晶莹泪珠不断滑落的样子又实在惹人怜爱。
无奈之下,封彦臣索性用自己的唇替代了手指,他轻轻地吻上了易清婉的眼睛,微咸的泪珠尽数滑入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