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了林牧出门,对方说中午尽量回来陪他吃饭,结果一直等到十二点,林牧才打过来电话,说给他订了餐,回不来。

白时鲸只能失落地自己吃了饭,宅在家里,趴在沙发上,哪儿也去不了。

左右无事,白时鲸在这栋小公寓乱转,这里装修精致,但东西很少,可见林牧在这里居住的次数和时间都很少。他拿起那条放在床头的戒尺反复地看,思索着,林牧真的喜欢他送的礼物吗?

这戒尺并不值钱,他在摊位上五十块钱买的,不及林牧送他项链的万分之一,确实很廉价,根本配不上他的主人。

林牧昨天说喜欢,是不是真心的?

白时鲸知道,自己选礼物的眼光很差。年幼时打工挣到的第一份钱,他盘算着给母亲买了一件当年很流利的衬衫,他觉得别的阿姨穿起来都好看,那他的母亲也会喜欢的。结果礼物刚送出去,就被母亲骂了。

母亲骂他乱花钱、买的什么东西,为什么不把钱直接给她?

当时白时鲸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默默地去找摊位,把衣服退掉,所有的钱都交了上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哥哥回家后,受到了两个人的数落。

他也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当是做错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敢再要过什么钱。

高中的时候,有一位同学过生日,邀请了很多人参加,连白时鲸这样的边缘人物也在邀请中列,白时鲸用自己不多的生活费,去挑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礼物。

结果,他在席上,看到的是主人公诧异的目光。

尽管对方认真地道了谢,但比起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盒,他送出去的礼物,实在是简陋的不像样。

尽管在长大之后,白时鲸相处的人多了,见的人多了,在学习教育学的时候,更是深知自己母亲的教育方式是如何的错误,但时至今日,他仍旧不太敢冒昧的送出心意。

他在给林牧买礼物的时候,也想过很多,林牧会不会不喜欢?会不会觉得他莫名其妙?会不会觉得这东西太低廉?

但……他真的很想送,能够让林牧用他送出去的工具责罚,对他来说有非比寻常的意义。就好像……这场主奴游戏,他也尽力参与其中了。

哪怕林牧不喜欢也没关系,白时鲸想着,就算他讨打也行,林牧只要用这支戒尺抽打他一顿,也不算他白买。

意外的是,林牧说很喜欢。

白时鲸不知道是真是假,至少在那一刻,他觉得很高兴、很幸福。

无论是因为这支戒尺派上了用场,还是因为林牧说喜欢,他都很高兴。

只是今天突然就不高兴了。

明明知道他做好了攻略,很期待出门,林牧还不让他去。他哪有那么脆弱?林牧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回来?

白时鲸闷着头胡想,非常不高兴。

比起上一次被挨打后逃跑的那种委屈和想逃离林牧的感觉,这是另一种情绪,郁结在胸口,让他高兴不起来。

白时鲸没体验过这种滋味,只会用不高兴来形容这种心情,就像是一股酸水在胸腔里翻滚,难受、反胃,还是说不上来的低落和焦虑。

他下意识地知道自己不能对林牧产生这种疑心病似的想法,他应当全心全意信任他的主人,但他有点控制不住,他想着昨天出门的时候有多么快乐、多么自由,今天就有多么憋屈、多么不安。

越想越不安,越不安越想。

于是,等林牧赶在下午三四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蔫吧着又恢复死气沉沉了的小鱼崽。

他看着白时鲸低头跪过来给他换鞋,没忍住在他肩膀上踹了一脚,看着白时鲸被他踹倒在地,屁股受了力,小声地吸气,问:“怎么了?一回来就给我摆脸色看?”

“……没有。”白时鲸也不知道林牧是怎么察觉他心情不好的,他看着林牧在他跟前蹲下。

林牧抬起他的脸,逼他直视着,问:“今天没让你出门,不高兴了?”

“没有。”白时鲸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紧张:“先生的命令,我没有不高兴。”

“明明就是不高兴。”林牧轻轻一哂,拍了拍他的脑袋:“去穿件衣服,舒适的鞋子,带你去玩。”

车辆驶出公寓楼,一直到停了车,看着标准的建筑地标,白时鲸才知道林牧带他出来玩,就是真的出来玩。

这个景点是写在了攻略,又被划掉的地方,周围遍布十个古刹寺庙、王府、四合院,历史古迹和几个著名景点都连接在一起,十分方便。

但白时鲸一个人体力有限,昨天去了另一个景点已经累的够呛,这边逛不完,干脆就没来。没想到林牧会带他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林牧换了一身水蓝色衬衫搭配米色裤子的休闲衣服,又让他专门穿一双舒适的鞋子的原因。

白时鲸下了车,看着新奇的景色,便觉得自己在家编排他生林牧的气,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背上他的背包,主动跟林牧道谢:“谢谢先生。”

“高兴了?”林牧轻叹了口气,捏了捏他发红的耳朵:“走吧,不能全逛,你走不了那么久。旁边酒店订了餐,饿了可以过去。”

“好!”

其实是比较商业化的一条街,林牧没什么兴趣,但白时鲸到底是小孩心性,逛得很高兴,昨天在消息记录里克制收敛没说完的话,到了身边有了人,话也都多了起来。

难得过来一次,林牧让他放开了,想买什么都买,但逛完两条街,白时鲸手里还是空落落的,什么也没买。

只是白时鲸的脸色不算太好,八月初的天气,哪怕已经是下午,还是炎热万分,他上面穿了一件棉麻质地的米色短衬衫,下身是穿了一条略微厚重的裤子,哪怕是宽松款的,额角还是溢出了汗,更难堪的是臀部和大腿根,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腰上出了汗,汗水将镇痛的药膏全都抹掉,只剩下隐秘处越发焦灼的痛感,非常难受。

“先生,我想去一下卫生间。”白时鲸在路过公共卫生间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提出了请求。

“好。”林牧伸手要他背上的包:“给我。”

白时鲸却摇头,一张脸不知道是晒得还是热的,脸颊发红,汗水打湿了鬓发,眼睛湿湿的:“我自己来吧。”

林牧本想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他,看他坚持,还是点头:“好。”

眼看着白时鲸姿态别扭、带着些焦灼的走进去,林牧挑了下眉,觉察到了不对劲。

旅游的人一向很多,但大约他们来的时间巧,林牧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竟然全都是绿色的灯,只有一个隔间亮起了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