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葛言……”关澜的声音可怜兮兮。

彭兴到底还是个男人:“葛言都是过去式了,别提她,求求你,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了。”

他们以为这个时间楼道里早已经没人了,可是却误算了还有她这么一个晚归的夜游神。

林小年哐啷一声跌倒在楼梯上,不偏不巧,刚好听到于有余在一楼喊:“林小年,你属乌龟的?爬着也该回去了。”

沈三月笑嘻嘻的对着他喊话,“你家年年属藏獒的,再说小心她咬你。”

林小年使劲儿捂着起伏的胸口,却觉得喉咙里一阵痒,终于忍无可忍的咳嗽出来,恨不得把肺都吐尽。

彭兴终于转身站出来,身后护着关澜。

林小年只当没看到,扭过头对彭兴说:“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

彭兴以为她什么都没听到,尴尬的笑笑,“过来找个朋友问点事儿。”

她叹了一声,跟他说:“有余在楼下,你帮我告诉他,我到宿舍了。”

林小年从来没有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儿。

有好几次,关澜和她独自在宿舍上网,关澜尽量找话题跟她套话,可林小年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闪,后来,她被烦透了,终于爆发,她说:“关澜,我不想跟你说话,请别烦我,好吗?”

关澜诧异,一向烂好人的林小年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小年的确说了,而且说的更深刻:“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小心眼,不太合群,所以,才没有几个朋友,可是,后来,我终于发现,是你这个人的品行有问题,自私自利,思想肮脏,不够正直,不够宽容,不够善良,所以大家才远离你。虽然每个人都有缺点,都会犯错误,但是,有些小错误可以原谅,有些错误是不能原谅的,关澜,你触犯了我的底线,所以,我不会原谅你!你说我心胸狭隘也好,说我不可理喻也好,我都承认,但是,我宁愿这样,都不打算和你再多说话。你知道人以群分的道理吧?我跟你不是一类人,终究合不来,所以,请你自重,别来打扰我。如果你觉得这样尴尬,可以申请搬出这个宿舍,如果你觉得这么搬出去难堪,就继续住下去,但是,请别再算计任何人!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关澜还想辩解,却被林小年凌厉的眼神挡了回去。原来,她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好欺负,她不傻,也不迟钝,只是她在隐忍,在故意躲避,那是一直以来,她最安全、最自由的生活习惯。兜兜转转,她费尽心机,竟然还是活的不如她惬意、风光。

彭兴和葛言这一对宣告散伙,让林小年更意识到于有余的可贵。

如果换了于有余,面对另外的女生,他绝对不会乱来的,不知为何,林小年就有这样的信心。

五一节临近,非典仍在大半个中国肆虐,学校还没有解禁。

林小年借着学生会和红十字会合作搞活动的机会,拿到了学校的特别通行证,可以临时出入学校后门。后来,她把这个通行证借给了彭兴。

那些日子,林小年买了很多大枣、红糖放在宿舍,而且每天记得打好开水,偶尔想起来泡杯糖水喝。后来,沈三月笑她:“不就是个生理期,值得这么玩儿命的补?”

“有余说了,女生多吃红枣能养气色。”她悠悠的喝着糖水。

“左一个有余,又一个有余,真受不了!”沈三月揶揄她。

“你本来也瘦不了!”她小声咕哝。

第 12 节

关澜在床上躺了几日,逐渐好起来,她跟林小年说对不起,林小年只是冷冷的回她,“不用跟我说,你应该跟葛言说。”后来,她又想起什么:“葛言那脾气,估计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关澜还想说什么,林小年转身、摇头,去浏览网页了,她真的彻底无视她的存在了。从此,她的世界里再没有关澜这个人。她仁至义尽,终究是安心的那个。

于有余的通知书迟迟没到,林小年替他着急:“去问一下吧,都五月了。”

他却气定神闲,“急什么?不到也好,我还有Q大保底呢。难道你真想我走?”

她不出声,他走,她舍不得,但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误了他的前程。她开始矛盾起来。

于有余不止一次的抚摸过那页面上全是英文的通知书,他的心蠢蠢欲动,仿佛斯坦福的校园就在眼前,蓝天白云下的绿树红墙,异国他乡的特色风情,一切都诱惑着他年轻的心。

可是,他也在暗暗权衡,如果他就这么走了?林小年会是什么反应?他害怕时间会冲淡一切,如果他不在她身边,她身边的位置还会不会替他保留?

五哥、五嫂鲜活的例子摆在眼前,两个人错过了十年,再回首的时侯都是满身伤。五嫂说:“爱情,最怕错过,哪怕只一秒,早已经物是人非。”

他的心忐忑不安,而她居然催他询问通知书。他该怎么办?告诉她实情,通知书已经收到,他准备放弃,还是欺瞒到底,悄悄留在国内?

幸好父母甚是开明,他跟他们提了自己想留在国内读书的想法,他们都没反对。

只是多心的老爷子质疑,“这里面该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吧?”

八字刚有一撇,他当然不能说,只留下个悬念:“等着看吧!”

五月中旬,苏北海欲赴加拿大,一干好友纷纷从学校偷溜出来在前门的全聚德给他饯行。

三月本来不去,后来,在葛言跟林小年的劝说下还是去了。

那天,大家点了烤鸭,端上来的时侯,于有余眼疾手快,夹了最好的鸭脯肉给林小年。

苏北海坐在对面,看的真切,不禁心情黯然,他象征性了夹了几片放进三月的餐碟,温和的笑着:“多吃点吧!”

三月本来心中不平,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如今他又要走,心中坚冰也早已消融,她平静的拿起筷子,慢慢的吃着。

于有余似乎很高兴,不停的劝苏北海也多吃点:“到了加拿大,想吃这么地道的烤鸭就难了!”

一群人吃的热热闹闹,待到酒足饭饱,林小年去洗手间,出来正好遇到苏北海。

他靠在外面的墙上似乎特意等她。

苏北海喝了酒,脸上一片潮红,所以,笑起来好像有几分害羞,他说:“我就要走了!”

林小年嘻笑,“又不是不回来!没事儿,等以后有了钱,我去加拿大旅游,顺便去看你。”

“你真的会去?”苏北海问的认真。

她怔住,“师兄,你喝多了!”

他摇头,苦笑:“年年,我一直很喜欢你。”

林小年望着鞋尖,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