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妍眼底的情绪被打趣取代，“原来一个填房还不够，还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青梅……”

“……”

慕今鸣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空气当中漂浮着一股醋味。

“梁妍。”薄衍南开口，跟在女人的后面走，“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女人神情淡淡，“我没有误会，你也不需要解释。”

“我……”

薄衍南难得被人用话堵住，一切都怪慕今鸣！

被暗暗记住的慕今鸣倏地后背一阵发寒，为何晴空万里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走在前面的梁妍忽然身形一晃，突发的耳鸣令她抚摸眉心，注意到这点的薄衍南马上攥住女人的手腕。

“怎么了？不舒服？”

梁妍没有回话，头晕目眩，身体自然而然地靠在薄衍南的怀里。

薄衍南眼神如电，一把将女人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校门。

白色的玛莎拉蒂飞速驶过高速公路，梁妍自从上车后状态就不是很好，意识一半昏迷一半清醒。

薄衍南握着梁妍的手，兜兜摸了下梁妍的脑袋，琉璃般漂亮的眸子倏地瞪大，他的脸上布满震惊，有想要说话的迹象。

薄衍南皱眉，不出所料，梁妍的额头又烧到烫手。

“我知道，但是先别吵到她。”薄衍南直截了当地说道，兜兜蹙了蹙眉，用粉嫩的小手帮梁妍紧了紧领口，不让风灌进来。

慕今鸣开车，薄衍南一边打电话一边让梁妍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他对医院那边吩咐道，“对，准备好一切治疗和抢救措施，她在发烧，肯定需要输液，先把药用温水过一遍，不要太凉，她受不了……”

交代完毕，薄衍南硬朗的轮廓隐匿在光影中，他绷直唇线，同时扭正一下女人的头，这样的姿势能让女人更安稳。

十几分钟后，梁妍虚弱地撩开眼睫，很浅的瞳孔倒映着薄衍南。

她嘴唇蠕动，仿佛有话要说，可被一口气憋住。

“没关系……”薄衍南低下头，耳朵凑过去，语气可以说是款款的温柔，“慢慢说，我在听。”

“我刚才……梦到我爸了。”梁妍的声音嘶哑，可说出来的话却包含着满心的欢喜，“我爸说他不怪我，他要带我走……”

薄衍南的眼底闪过一丝深邃的痛心，他抿抿唇，低声恳求道，“梁妍，不要跟你爸走好吗？你忘了你答应我等病好了，我们还有兜兜一起去上次住的别墅度假？我的真心，你都还没有回复，我还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惊喜，还有项瑾深和苏绵绵……他们两个人的下场，这你都不想知道吗？”

第201章 下辈子吧

梁妍顿了顿，接着摇头，笑了，“我要去陪我爸了……”

薄衍南呼吸一停，他悲哀地发现世间的种种都无法令梁妍产生留恋，谁都无法让我们分离，除了死亡，唯有死亡，也独独是因为死亡……

梁妍微微合着眼睛，睫毛宛如蝴蝶的翅膀泛着脆弱，她的眼前浮现许多模糊不清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当年漫天的风雪之中，她脱水发烧，没有看清黑暗中抓住自己的一双手，现在却如同迷雾退去，渐渐露出了薄衍南。

“薄衍南……”梁妍轻声低喃，声音沙哑得都不成样子。

“我在。”

男人把她拥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后背，梁妍的瞳孔逐渐涣散，失去焦距，却还在笑，“我死了，把我葬在我爸的旁边，我爸旁边的坟是空的，买下墓地的钱算我借你，下辈子、下辈子我肯定还……”

“我不要下辈子，我要这一刻。”男人的头埋在梁妍的脖颈，声音发飘，带着心碎的哽咽，“梁妍，下辈子你要是记不住我，你拿什么还？”

女人痴痴一笑，没有看薄衍南的脸，而是盯着虚空的某一个模糊的光点。

“我会记着你的，我会来找你，除非你不要我……”

“不会不要你。”薄衍南抬头，在女人额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薄衍南永远都不会放弃梁妍，多少年我都等你……”

梁妍安心地眯起眸子，这一刻她的身体轻松得好像能够飘走，她的声音再次传来。

“谢谢……”

她这辈子没有做得对或者错，硬要说为何落个这么个结果，大抵就是爱错了人……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

如果……

如果不过都是逃避现实的借口，梁妍清楚地知道，不过生命到头，她突然体会到了这个词语的美妙。

她第一次主动地凑过去，干枯的嘴唇碰了碰男人的嘴角，沾了一嘴咸湿的泪。

北城的冬天很冷，北风和雪花呼啸着一起使劲，仿佛要吞没这片大地，项瑾深来北城五年，却是第一次觉得北城的冬天让他无法忍受。

他没了前些年拼命的劲头，更多的闲暇时间他在家什么都不干，公寓里的地暖都无法满足他日渐空虚的冰凉，他打开家里的取暖空调，干燥的热气扑面而来，这样能让他贫瘠的内心好受些。

这是项瑾深度过最冷最孤独的一个冬天，每次深夜梦回，他被噩梦惊醒，下意识地去摸枕边，触手却是一片冰凉，每每这时，他都会去客厅抽烟，望着窗外一坐就是一个夜晚……

不仅仅孤独寂寥，还有无边无际的痛苦与后悔……

四月份的一天，北城阴冷的天好像终于冒出一缕阳光，照耀这片依旧银装素裹的土地，虽然地上还有残雪，不过土地里面的植物实际已经苏醒，树木即将抽出嫩芽。

项瑾深走出公寓门，出门之前他的脚步一顿，回头笑道，“我出门了，会早回来的。”

空无一人的公寓充斥着破烂腐朽的气息，没有回应的声音。

警局门口，准点到达的曹律师等候多时，终于看见了项瑾深的车，他挥了挥手，车子停下，曹律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他身后一个娇小的影子钻上了车。

“你们叙旧我就不参加了，我的任务完成，告辞。”说完，曹琪轩关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