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妍蹙眉,轻声说道,“慕叔叔不喜欢喝羊奶,不喜欢味道,我们先不给他喝了好吗?”
可是这一次就连梁妍出面都没用,小家伙的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慕今鸣。
梁妍和薄衍南轮流说的话,小家伙置若罔闻,薄衍南蹙眉,冷冰冰的眼神射向罪魁祸首慕今鸣。
“诶哟!”慕今鸣的态度登时变了一百八十度,双手捧过来水杯,“谢谢兜兜,谢谢小宝贝,我可最爱喝……羊奶了。”
他顿了顿,那股子膻味上头,胃里一阵翻涌。
小家伙没有什么回应,继续低头吃东西。
一顿饭吃完,兜兜的反常好像只是一段小插曲,但引起了梁妍担忧的目光。
兜兜的孤僻症……好像更严重了。
严重时甚至听不到旁边人说话,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梁妍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挂着的一轮明月。
傍晚,北城市派出所
狭窄黑暗的审讯室,终于伴随门开而钻进来一丝光亮。
铁椅里面那道麻木颓废的影子蓦地一惊,仿若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小动物,狼狈地抬头看过来,模糊的光影最终照全了苏绵绵浮肿的脸蛋,她头发散乱,还穿着被抓时的那一套衣服,这几天下来发臭、发馊……
“深哥……”第一眼苏绵绵不可置信地喃喃,以为只是自己的梦,直到男人走到面前落座,苏绵绵才惊诧地瞪大眼睛,“深哥!真是你吗!深哥,你来救我了!”
男人坐姿笔直,闻言蹙起俊朗的眉头,深邃的眼神裹着浓浓的警告含义瞥过去,“闭嘴,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
苏绵绵下意识想用手捂嘴,不过刚抬起来,禁锢住双手的手铐哗哗作响,清脆的响声震响审讯室,空气里飘浮着细细密密的灰尘,本来应该顺利出道的女明星结果就这样在审讯室里待了好几天,正常情况下,哪怕是重大案件,最多不会扣留超过四十八小时,可像苏绵绵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只能说明司法流程被人动了手脚。
“深哥……”苏绵绵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从震惊和狂喜中回过神来,卑微地垂下脑袋,“对不起啊深哥,让你看笑话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项瑾深从苏绵绵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梁妍的身影,两个女人身形相似,如今垂着头道歉的苏绵绵在项瑾深眼中俨然就是以前那个羞涩、不自信的梁妍。
影影绰绰之间,昏黄的灯光在空气中变为模糊的光点,好像梁妍坐在自己的对面说“对不起啊深哥……”
项瑾深受到的冲击是重大的,他没有即刻出声,也没有动作,甚至就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审讯室的氛围凝重,男人眼中的审议好像朝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蔓延,溶化在了晦暗堕落的光斑中。
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一道人影弓着身子闪了进来,语调急匆匆带着些说悄悄话的意思,“项总,人我已经打点好了,都是我最好不过的朋友,但那也只能给我们申请半个小时,最多半个小时,您看现在……”
项瑾深闭上眼睛,非常非常缓慢低沉地开口,“说重点。”
“好。”
来人正是项瑾深公司的御用律师曹琪轩,他看了眼自己新买的精钢腕表,开始计时的同时打开自己的公文包,“废话不多说,苏小姐,你要是不想年纪轻轻就入狱五年十年就听我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第178章 深哥,我错了
曹琪轩对于上次项瑾深让自己从局子里捞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俩女一男三角恋他没有兴趣,就算有,他也不会主动打听主顾的私生活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如果真的八卦,还不如去看晚间的八点档,上面滚动播放的全是狗血剧。
苏绵绵咽了下口水,全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律师,干瘦的胳膊被牢牢禁锢在铁椅上,这些日子她当然提出过请律师来的要求,但全部都石沉大海,连一圈涟漪都没掀起……
“苏小姐,人确实是你撞的吧?”
苏绵绵下意识询问性地看向旁边的项瑾深。
“他是我合作多年的律师,能够信任,对他说实话。”项瑾深开口,冷冽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苏绵绵好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表情艰涩地点头。
“哦,是这样的,现在起诉你是因为警方查到了当年你弃车逃跑的监控记录,可监控不清晰,没有拍到你的正脸,不过因为有人把你的名字提供给警方,所以才会注意到你。”
“一定是梁妍!一定是她!”
苏绵绵的情绪倏地激动,铁铐和椅子发出砰砰的声响,她似乎还想站起来,但最后却狠狠踉跄一下,重新摔回椅子里,这些天在局子里的待遇,看苏绵绵的待遇就可想而知,眼球严重充血,娇媚的脸颊因为缺水和作息不稳定而浮肿干裂,她说话时,牙龈都发出咯吱咯吱的碰撞声响,“她那天拿刀威胁我,让我必须说,之后去报的警!深哥……她不光想报复我,她还想报复你啊!深哥!”
苏绵绵的哭泣含着悲愤的血泪。
项瑾深吸了一口气,表面不动声色,垂在两侧的手掌却慢慢攥紧拳头。
曹琪轩笑了一声,作为律师,作为旁观者,他觉得两个辩护人很有意思,明明是他们先开车撞人,先采取的不理智行为,结果却在这里讨论谁报复谁的问题,仿佛一开始的被害者才是罪大恶极的人。
但有些事,他心里明白,可不能说,毕竟这两位现在是他的委托人,当他踏入律师行业的第一天起就明白自己背负的是不管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是委托人的需求,他都必须尽量争取。
“现在不该讨论谁检举的您,现在我们想出的办法是如何保您出来。”曹琪轩把一大摞资料拿出来,翻起来哗哗作响,“幸运的是,当年出事的路口摄像头坏掉了,没有铁证证明就是您开车撞的人,然后逃逸,所以说事情还有转机……”
苏绵绵的表情充满茫然,显然对于这种事情不甚了解。
曹琪轩无所谓地耸肩,反正他捧这么一大堆资料也不是全部灌输给苏绵绵的,他身体向前,不疾不徐地开口,保证苏绵绵能听清楚自己每个字。
说完,苏绵绵一直因为恐慌和焦虑而抖个不停的嘴唇停止,满面狐疑。
“这样说……行吗?”
曹琪轩默不作声,如果律师和委托人之间连信任都没有,那么这桩案子也就没有斡旋的必要了。
苏绵绵脸色煞白,不规律地喘息。
寂寥潮湿的审讯室内,唯一的一盏灯的光源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场邪恶的会议。
少顷,苏绵绵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一的出路,费力地挤出声音,“好,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的话说。”
曹琪轩颔首。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任务了,还有十分钟,项总有什么想说的吗?”曹琪轩看了眼腕表,再看向从进来到现在没怎么开过口的男人。
项瑾深眉头紧锁,眼帘微微挡住深色的瞳仁,缓缓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