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踩在她的心脏上她知道,是抓她的警员来了。

几天前雇人伤害的事败露了。

那两个混混被抓后,没扛住几轮问话就全撂了,连她给的十块钱“封口费”都从鞋底掏了出来。

“月夕!快收拾东西!”乔母慌慌张张冲进屋,手里塞给她一个布包,“你爸托了关系,说先去乡下你二舅家躲躲,等风头过了……”

“躲?往哪躲?”乔月夕突然尖笑起来,眼神里全是血丝,“那两个废物!为什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这样都没毁了她!为什么为什么!我早该多花点钱找更厉害的人!”

乔父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时不时扒着门缝往外看:“陆南怎么还不来?他要是肯说句话,派出所总得给部队几分面子……”

提到陆南,乔月夕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又燃起怨毒的火。

她昨天就去找过他,跪在军部办公室的水泥地上,抓着他的裤腿哭得撕心裂肺,说自己是被乔落凝逼得走投无路,求他看在往日情分上拉一把。

可那个男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做的事,自己承担。”

“他不会来了!”乔月夕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他心里只有那个贱人!我毁了乔落凝,他就毁了我!”

“你小声点!”乔母吓得捂住她的嘴,“再闹就真的完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压低的说话声。

乔月夕猛地推开母亲,抓起布包就往阳台跑。

她家住在二楼,阳台外是个堆满杂物的小院,墙角有棵老槐树,枝桠正好搭到阳台边缘。

“你要干什么?”乔父惊呼。

“我不能被抓!”乔月夕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要是进去了,这辈子就完了!”

她把布包往背上一甩,踩着窗沿就往树上爬,老槐树的皮糙得硌手,她穿着塑料凉鞋,脚趾头卡在树缝里,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下。

楼下的警察已经敲响了房门:“乔月夕在家吗?我们是派出所的,来执行传唤。”

乔父手忙脚乱地应着,故意放慢开门的速度。

乔月夕趁机爬到了树杈上,往下一看,黑黢黢的地面让她头晕目眩。

她咬咬牙,闭眼往树下跳,“咚”的一声,没落在预想中的杂草堆里,反而掉进了院角那个积满雨水的废弃水池。

“噗通!”水花溅起老高,一股腥臭的淤泥味扑面而来。

乔月夕在水里扑腾了几下,鞋子早就掉了,脚腕被水下的碎玻璃划开一道口子,可疯狂灌入的水让,她叫不出声。

水池不算深,但底部全是滑腻的青苔和烂树叶,她越挣扎越往下沉,冰冷的水灌进嘴里,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月夕!”乔母从阳台探出头,正好看见女儿在水里扑腾的手,“快来!月夕掉水池里了!”

乔父连鞋都没穿就冲出屋,抄起墙角的竹竿往水池里戳:“抓住!快抓住!”

可乔月夕已经没了力气,手在水面上晃了晃,就彻底沉了下去。

派出所的警察闻声赶来时,水池边已经乱作一团。

手电筒的光柱在水面上晃动,映着乔父乔母惨白的脸。

等把乔月夕捞上来时,她浑身都泡得发白,嘴唇青紫,早已没了气息。

那个曾经梦想将自己姐姐踩在脚下试图靠着男人一步登天的姑娘,最终在自家院角的臭水池里,结束了短暂而扭曲的一生。

第21章

乔月夕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小城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涟漪。

起初有人惋惜,说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想不开了;后来风声渐渐传开,说她是犯了事儿想逃跑才掉进去的,议论便变成了窃窃私语,带着几分“活该”的意味。

陆南是在部队接到消息的。

通讯员小心翼翼地递过纸条,他看完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军装上暖洋洋的,可他却觉得骨子里发冷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叫“姐夫”的姑娘,那个用眼泪和笑容操控他情绪的姑娘,就这样没了。

他心里没有想象中的解脱,只有一片空茫,像被什么东西挖走了一块。

乔父乔母彻底垮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让他们在院中都抬不起头。

邻居们见了面都绕着走,曾经围在乔月夕身边说奉承话的人,如今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夫妻俩在家枯坐了几天,看着乔月夕的空房间,终于忍不住抱头痛哭。

“都怪我们……是我们把她宠坏了……”乔母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得喘不过气,“要是当初不偏心……要是不让她顶替落凝……”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乔父眼神呆滞,“我们对不起月夕,更对不起落凝……”

思来想去,他们唯一的指望似乎只剩下乔落凝了。

或许……或许求得她的原谅,他们才能稍微好过一点?

这天下午,乔父乔母佝偻着背,来到了A大学的校门口。

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跟周围朝气蓬勃的学生格格σσψ不入。

门卫拦住他们时,乔母差点给人跪下:“同志,我们找乔落凝,她是我们女儿……”

门口人胡搅蛮缠,门卫到底没办法,差人将消息传到乔落凝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