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许莺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危机一解除立刻跟景瑶抬起杠来,可惜被那双在黑暗里依旧亮得惊人的丹凤眼一瞥立刻噤了声,丢脸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似乎生怕景瑶把手上的那只肉虫直接朝她甩过来。
“想救他?”景瑶冷笑一声,直接当着她面把那东西捏爆,里面绿色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有好几滴沾到许莺脸上,吓得她又开始尖叫起来,甚至伸手推拒。
“景瑶。”身旁的护花使者立刻朝景瑶投过来不赞同的眼神,隐约还带着点冷意,她却丝毫不受影响,黑发白肤,艳红的唇轻掀起个弧度,讽刺意味十足,“那你自己去救啊,别光嘴上说,不怕死的话尽管去。”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有能力可以救他的…”
许莺尤不死心,偏偏景瑶压根不想再理会这种智障,眼见自己落在了最后,连江宇都已经站在门口朝她招手,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咬牙狠狠瞪了眼走在前面的景瑶的背影,也不去管那头仍在朝她呼救并且声音慢慢微弱下去的所谓同伴,直接朝门口跑去。
顾安爵本来以为还能剩下至少十个人,毕竟青蝇看起来已经吃饱了的模样,行动也变得迟缓起来,至少从屋子里跑出来是没有问题的。
最令人意外的莫过于许莺最后那一推,直接将快要迈出屋子的于东阳又给撞了回去,就算顾安爵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碰到他衣角而已,笨重的身躯连同那张脸都慢慢爬满青色肉虫,就像慢镜头一样,抬起的手也随着那扇门的关闭彻底落了下去。
剧情里该发生的情节果然还是发生了,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换了男主角,被许莺害死的不再是洛嘉树,反倒变成了于东阳这么个在一开始就该被鬼打墙困死的人。
顾安爵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于东阳虽然有些胆小怕事,但并不算太坏,其实他刚才本来是走在许莺前面的,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落在了后面,也许想证明下自己并不是懦夫也可以保护人,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腿短,但现在说这些显然没有意义,毕竟人已经死了。
等那间屋子被江惜雯拿符咒和指尖血暂时封起来,立刻便有人朝许莺发难了,“你刚才为什么要推于东阳?你怎么这么坏,是你害死他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许莺你太过分了!”是林慕,这会幸存下来的摄制组成员就只剩下她,孟中纬和之前被使唤去喊成涛的钟民了,嘉宾里面倒是只死了裴小雅和刚才的于东阳,加起来总共还有九个人。
“我、我只是太害怕…我没有想害死他的,我那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有,不是我,不是我…”许莺脸色还有些发白,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说的话也十分混乱无序,显然还没有从之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等林慕又推了她一下才涨红了脸气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跑那么慢,而且凭什么只怪我,他们刚才不是也推人了吗?”
被她指到的孟中纬和钟民脸色都有些难看,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人在面对危险时最先考虑的自然是自己,很多行为都是下意识的,比如推别人做垫背,以便自己能争取到更多逃跑的时间。
“你们也看见了,就她一个人不会被虫咬,刚才也是,眼睁睁看着姜解死在她面前都不出手,小夏,还有小夏,小夏明明还有气,她却见死不救,景瑶这么自私你们怎么不说她,凭什么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身上?对,我想起来了,裴小雅出去的时候她就莫名其妙说什么不要离她太近,这样看来景瑶早就知道裴小雅身上有问题,却故意瞒着不说出来。”
“还有你,江惜雯,你明明有办法可以对付那些虫,为什么不早点把东西拿出来?非要等到死了这么多人才肯出手,不就是几滴血吗?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根本就是故意想看着我们死对吧?都是一个剧组的,大家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至于做得这么绝吗?这可是好几条人命,你们心里难道就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吗?”
这些指责显然是冲着江惜雯和景瑶来的,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说裴小雅的事情,顾安爵早就已经提醒过,景瑶也直说了最好离她远点,是他们自己不相信的能怪得了谁?没有出事就是自己英明神武,一旦出事就把所有错都推到别人身上,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自然懒得去搭理她,一个忙着检查符纸,另一个若有所思地盯着院子里,这会天色已经亮了些,虽然依旧有些朦胧,像是笼着层薄雾,但至少不需要手电筒和蜡烛来照明,许莺却认为她们是默认了的意思,心头的怒火和那种不知名的嫉妒恨意飞快地燃烧起来,越发口不择言,到最后连江宇都听不下去地喊了她一声。
“许莺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别忘了你们之前还想把小瑶姐他们关在外面,凭什么现在情况对调过来了就成了必须救你们?还一个剧组的,那你之前关门的时候怎么没说过这句话?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愿意去救一群想害死自己的人吗?你自己现在能捡回来一条命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有,什么叫跑太慢?东叔明明可以出来的,如果不是你突然推他一下,根本就不会…”
眼见小姑娘已经快炸毛,眼眶也有些湿润,像是恨不得扑上去生撕了许莺,顾安爵赶紧拉住她,“好了,蓓蓓,不用解释太多,既然互相之间不信任,那我们就直接分道扬镳吧,祝你们好运。”最后那句话明显带着些意味深长的含义,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该知道,宅子里面必定还有比青蝇更危险的东西在。
“嘉、嘉树你…”听到这话许莺本能地瞪大了眼,里面全是不敢置信,她说出刚才的那番话就是为了破坏江惜雯和景瑶的形象,甚至料定顾安爵会站出来打圆场,那个人的脾气她也清楚,虽然外表看起来冷淡,但绝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结果这会却弄得自己骑虎难下,刚好她心里憋着口气,索性扭头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几步路的距离吗?我自己也能出去。”
“莺莺。”江宇心里正乱得厉害,他是真心喜欢许莺的,所以才不介意女人以前那些艳照和绯闻,原本还庆幸这么出突然的古宅闹鬼事件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但在亲眼目睹许莺把于东阳给推进虫群里,昔日的伙伴转眼间就被啃咬得血肉模糊后,他自然也觉得很不是滋味,所以为的娇纵突然就变了味道,但最后还是不放心许莺一个人追了上去。
“情真意切,可惜脑子不怎么够用。”这是景瑶给出的评语,带着些嘲讽的味道。
“他们活不了多久,有东西盯上许莺了。”江惜雯也点头,那双眼睛里隐隐有红光掠过,“我刚才还在奇怪,怎么突然间就天亮了,按照时间来算顶多才过去两个小时,现在看来这些都是阴气,鬼魂畏惧青蝇…而现在,古宅就变成他们的天下了。”
扔出去的长方形符纸骤然亮起道红光,隐约能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粉袄的年轻女人闪过,像是团虚影,面皮发白,偏偏嘴唇极红,刚吸食过鲜血一样,那双眼睛下面更是有浓重的青灰色,阴恻恻的眼神看得人想逃。
“鬼、鬼…有鬼。”钟民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四肢僵硬,遍体发寒,下意识地想往看起来最强的景瑶身边靠去,被那双丹凤眼一瞪又悻悻然地顿住了,只觉得比面对女鬼还要可怕。
孟中纬眼神暗了暗,仍旧不死心地朝那边大声呼喊,“许莺,江宇,你们快回来,那边很危险!”可惜雾气太浓,压根就看不见人影,那边也始终没有回应,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但说起来又不大可能,毕竟相隔的距离可能连十米都不到。
“鬼打墙。”江惜雯又拿出几张符纸捏在手上,想了想还是递给孟中纬和钟民一人一个折叠成三角形的护身符,这是她之前给过顾安爵他们的,“我们得快点走,人体吸入太多阴气脑袋会变得迷糊,抵抗力变弱,很容易被鬼上身。”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爵若有所思地盯着之前那丫鬟模样的女鬼出现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东西似乎是有话想跟他说,可惜他不会读心术,尤其还是读鬼的心,只隐约从嘴唇蠕动的形状看出一个陆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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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难道是陆宗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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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江惜雯走,我在等你。”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有些凉,像是冬日里的雨丝从侧脸拂过,顾安爵眯了眯眼,嘴角微勾,果然看见景瑶正定定盯着他,准确地说…是在看刚才波动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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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我不会做那种任意门一样的按钮我好蠢我好蠢…
第189章 古宅惊魂09
没有人注意到, 孟中纬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又恢复平静, 钟民贴着他站立, 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在一个劲儿地催促赶紧走。
江惜雯皱眉看了眼低着头的孟中纬,男人像是正沉浸于昔日同事一个个死去的痛苦里,双手紧握,连嘴唇上都沾有斑斑血迹,衣服上更是混杂了血水和青蝇的绿色粘液,“你用不着太自责,是他们自己要走的, 而且鬼打墙也不一定会死, 江宇身上阳气很重。”
孟中纬仍然没说话, 江惜雯也清楚面前这位副导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还是怪他们几个人的,觉得他们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她也懒得再多作解释,扔出张符咒照了下路,大致判断出后院的位置,那里是阴气最重的地方,按道理来说破了禁制这所宅子的封印应该也会解开,“我们先去后院,那里的古井……”
“后院不是有、有鬼吗?小雅就是在后院被…我不去,我不想去,我不要死,我要回家,回家…”身边的人接二连三死去,又眼睁睁看着许莺和江宇消失在怪雾里,林慕显然是被吓得狠了,面色煞白地哀求道,那双眼睛也彻底被泪水浸湿,看起来十分可怜,“江惜雯我承认我以前说过你坏话,我错了,你放我回去吧,你帮我把门打开,送我回家好吗?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闭嘴。”景瑶不耐烦地打断她,脸上带着几个人都看不懂的神情,漂亮的丹凤眼眼尾飞翘,涂了艳红丹寇的手指直接指向偏房,“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去那边。”她指的地方是大夫人白涟漪所出的女儿陆心艾生前的住处,江惜雯一向弄不明白景瑶的心思,这会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尽管她很想抓着对方肩膀问好好的干嘛要一个人脱队,万一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最后还是顾安爵说了句注意安全,也算默许了她分道扬镳的提议,景瑶的武力值大家都有目共睹,钟民倒是很想跟在她身边,但看对方那副冷漠的样子恐怕遇到危险的时候压根不会伸手拉他一把,何况这边人数还占优势,江惜雯又是玄学大师江懿之的孙女,多多少少会些驱鬼之术,自己之前还看她露过一手,洛嘉树看起来也有些本事,所以跟着景瑶走的念头一升起立刻又打消了。
“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们还能好好活着。”景瑶走出几步远突然回头说了句话,那头雾气太浓,五官已经不甚清晰,只能隐约看见她张阖的红唇和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莫名生出丝诡艳的味道,尤其还是在现下这样的恐怖环境里就更觉得奇怪了,顾安爵敏感地捕捉到了她在说你时那短暂到不足一秒的停顿。
很显然,这句话本来是对自己一个人说的,临时才加了个们字,连顾安爵都不得不承认,景瑶,或者说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女性,真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朵用鲜血浇灌出来的毒花,艳丽的外表下藏着危险本性,有种奇异的吸引力,尤其是对男人来说,就像钥说的,大概很难有人可以逃脱她精心编织出来的爱情陷阱。
身旁突然刮起阵阴风,隐约夹杂着女人飘忽不定的笑声,钟民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眼睛盯着地面,压根不敢抬头看,嘴里却小声嘀咕,“她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听起来跟诅咒似的,我总觉得景瑶奇奇怪怪的,一个小女生胆子这么大,那些恶心的东西竟然直接拿手就给捏爆了,好好的还非要自己一个人走,她该不会是故意瞒着我们什么吧?孟导你说…孟导,你怎么不说话了?”
“景瑶是苗族人,从小就养蛊,所以才不怕那些东西。”江惜雯解释了一句然后下意识把视线落在顾安爵身上,见他点头才继续道,“那我们现在商量一下怎么走吧,按照之前了解的陆家古宅占地和构造来看,从这里到后院要穿过三道门,应该有两百米左右,不过也说不清楚,这里阴气太重了,可能会有东西捣乱,我打头阵,嘉树你和蓓蓓走中间。”
最后那个字话音还未落便被人尖声打断了,“不行!”那声音很快又转为哀求的语调,“不可以,不可以…让我走中间可以吗?我和他换,我害怕,我不想在后面,我想跟你一起走,小雅死了,桃子也死了,还有成涛,他肚子里全是虫,好多人都死了,我好怕,我怕我们也活不下去,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如果早知道…”
林慕这会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语无伦次,之前的眼泪临到眼眶又生生被景瑶那声冷呵给吓得憋了回去,这会景瑶一走,崩紧的那根弦也立刻弹了回去,甚至把心脏勒得更紧,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顿时糊了满脸,睫毛膏和眼线液也晕开去,混杂着脸颊和嘴唇上没擦干净的绿色粘液和血迹,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至极。
裴小雅一死,林慕的心理防线也瞬间崩塌了,她是最早跑出房间的,亲眼看着往日里朝夕相处的同事一个个淹没在虫潮里,眼见有个年轻小伙子已经快迈出门槛,甚至自己已经伸手准备拉他一把,结果几只肥硕的肉虫嘶鸣一声,跳起来就扒在他大腿上,然后张开嘴狠狠咬下去,林慕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等她再抬头时看见的就是对方那张因为疼痛和惊恐而彻底扭曲的脸,眼珠暴突,嘴唇蠕动,救命两个字微不可闻,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就被越来越多的青蝇给彻底埋了起来,吞咽咀嚼的声音不断响起,就连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因为江惜雯之前救过自己一次,加上也亲眼见识过她的能力,相比起冷漠的景瑶来,林慕自然更依赖江惜雯,一听要让顾安爵和丁蓓走中间下意识以为自己要被落在最后,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两个大男人在,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女生垫底,拽着江惜雯手腕的那只手也不断收紧,似乎生怕对方丢下自己。
“林慕你冷静点,你现在还好好的。”江惜雯显然也被她这副模样给吓到了,连对方紧拽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都忘了挣开,几个指甲深陷入肉里,让她忍不住皱眉,顾安爵抬手按住林慕肩膀,慢慢掰开她五指,还不忘轻声安抚道,“别怕,大家都在,不信你自己摸摸,你现在体温还是热的,你还活着。”
等林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钟民又开始闹幺蛾子了,眼珠子转了转,附和道,“就是啊,洛嘉树好歹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他走中间,而且他那么厉害,他应该走最后的,万一后面有什么危险我们也顾及不到,干脆就让林慕第二个吧,我和孟导跟在林慕后面,也好保护她,你看她现在吓得不轻,对吧孟导,嘉树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