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药需以,要变之人的心头血为药引,而且一旦服下,就再变不回原本模样。算是……为了获取情报的极端手段吧。”

姜晚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风清晏,恍然大悟:“方才那人就是以这种方式变成你的样子的?他取了你的心头血?!”

说罢姜晚就想去探查风清晏的身体状况。

风清晏忙拍拍胸脯道:“无事,已经愈合了,现在是全盛时期!”

他十分自得:“这秘药早在我父亲那一代就已失传,还好留下两颗当做最后逃生的救命丹。方才那人是我的副城主,他只知晓其中一颗转灵丹的下落,却不知……我这里还留有一颗。”

姜晚回想起进城主堡前,楚栖寒也说过他不信任副城主的话,看来他们两人对这个副城主早有提防。

“那你呢?”姜晚抬眼看他,“你到底是逢上怎样的绝境,需要以服下转灵丹来逃生?”

风清晏脸上笑容散去,叹息道:“晚晚,我现在暂时不想谈及这个。”

姜晚听后就明白过来他一定是遭遇过无比惨烈的事情。

不愿再戳风清晏痛处,姜晚半开玩笑地转移话题:“那你方才还要假装与我不识,是想来试探我?若是我在你爬起来时就起杀心,那可怎么办?”

风清晏讨好道:“晚晚原谅我吧。要知道我可是刚被我的副城主背叛,总得留个心眼。”

他笑着笑着,嘴角就抑制不住地耷拉下来,变成勉强又哭丧的苦笑:

“我从小是被他保护着长大的,当初能有惊无险当上城主,也全靠他扶持。没想到如今……他却是背叛我最狠之人。”

姜晚完全能懂这种感觉,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再不敢贸然开口。

风清晏仿佛看出她的局促,左右看看:“你方才不是说要逃出去?我们再讨论讨论。城主印章的计划就算了吧,要是被郭飞羽……也就是副城主拿到,这才是酿成大祸。”

姜晚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现在郭副城主已经变成风清晏的样貌,任谁都分辨不出差别,若是再有城主印章在手,那不就做实了他是风清晏的身份?

再加上如今风清晏本尊无法恢复自己的容貌,扶风城主岂不是要就此彻底易主?

而且从长远看……

姜晚越想越心惊。

扶风城是九州四海最大的情报中心,如今郭飞羽勾结魔族,若世人皆未发现,那以后从扶风城放出任何有利魔族的假消息,都不会有人怀疑。

这完全是……要天下大乱!

姜晚紧锁眉头:“如果魔族的计划是如此,那我们更得揭穿他们。”

风清晏赞同:“我们需要先与栖寒会合。”

姜晚深以为然,转手要去掏自己的追踪符咒,这才发现腰间空空,收纳囊早已不翼而飞。

“这郭飞羽实在阴险!”她不禁懊恼道。

风清晏耸耸肩:“都被关押地牢了,本命剑和收纳囊怎么可能还在?你以为我为啥会被关到现在啊,晚晚?”

姜晚想想也是,但这情况就穷途末路了。无法用追踪符咒提醒楚栖寒,难不成……只能茫茫无边地等着楚栖寒找过来吗?

那得等到何年何月……

姜晚这念头还没想完,就听门口传来轰然巨响,碎石木梁铁门悉数碎裂朝走道上飞溅过来!

风清晏护着姜晚躲到房间内部,两人屏住呼吸,尽全力在阴影中隐藏身形,紧张等待着来人靠近。

沉稳脚步声带着回音传来,一双白色道靴蓦地出现在牢房左侧,随后脚步骤停,转换方向朝姜晚这间牢房站定。

姜晚在见着那双鞋后,心底就已经有了答案,如今缓缓抬眼,便见楚栖寒紧握长剑,微微垂首,正安静地站在门口。

楚栖寒如今的状态令她心惊。

那双原本温和疏淡的眼眸如今似未聚焦,瞳孔扩大得吓人,像两个能吸纳万物的黑洞,任何阳光暖意都无法填满其中的阴寒。

他的高冠都有些松散,额发落至眉眼间,紧蹙的长眉半遮半露,而肩膀古怪地往下垂着,仿佛淋过一场不堪重负的大雨。

原本洁净无尘的衣袂边缘沾满血迹和灰尘,湿沉地刮在地上,与剑尖的血合并为一条血流,沿着来路清晰蔓延过来。

看上去哪里还有仙人的清冷绝尘,俨然像入了魇一般。

风清晏见着他的模样都不禁呼吸微窒,拦着姜晚又靠后几分。

姜晚心下不安,试探地开口问道:“师尊?”

这一声似溺水者的救命绳索,渐渐又将楚栖寒拉回来。

楚栖寒逡巡半晌,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肉眼可见地缓和了神色。

他这才逐渐恢复呼吸,轻叹唤她:“晚晚。”

风清晏也跟着松了口气,状若无事地迎上来,假哭惨道:“我的城主堡!栖寒,你是不是直接把我城墙给毁掉闯进来的!”

楚栖寒愣住,后知后觉自己确实是亲手毁掉好友的住宅,想必不花个几百万灵石重建不起来,实在不是一个合格友人该做的事情。

但等他回头看向如今的风清晏,明显更加愣住,还带着几分清澈的茫然。

“……你谁?”

·

在听风清晏说完前因后果后,楚栖寒很自然地就接纳了他如今的模样。

风清晏这才与姜晚解释:“正是在我与晚晚初见那日,栖寒提醒过我关于郭飞羽可疑的事情。我后来想起来啊,甚至怀疑栖寒的那次邀约,就是特意为了告知我这件事的。”

他叹息道:“但郭飞羽与我多年交情,栖寒又空口无凭,当时叫我一番为难,最后也只答应他,绝对不将转灵丹有两粒的事情告知郭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