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长老的话将华南九的思绪拉了回来。魔修大规模出动早就惊动了槐阳门的人,护山大阵早早地开启,里面的弟子个个拿着灵剑,看着眼前这么多魔修惊疑不定。
槐阳门掌门在前端,义正词严地高声指责着魔修的行为。
华南九摸着小拇指上的红线,不欲多废话,背后升起九尾幻影,也没见他怎么动作,槐阳门的护山大阵猛地一震,生生裂开。槐阳门的人都惊在原地。华南九冷声道:“杀!”
魔修几百年来都被正道修士压了一头,四处被追杀,心中早已积怨,上次在雪鸦城并没有杀尽兴,现在华南九一声令下,个个都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
“隋……隋娑展?那是隋娑展吗?!”
“隋娑展不是被赶下山了吗,怎么跑到魔修那里去了?”
“你们看到了没有!他、他刚才背后!有、有九条尾巴!”
……
华南九听力好,那些人惊恐中带着一些难以置信的语气让他十分愉悦。他低头看着缠绕着小拇指的红线,那是结契的红绳,连接着道侣双方的灵魂,现在阿娑的魂魄就被这红线拴在他身体里,只要阿娑对他有一点点的好感,这红线所代表的缘就会将他们紧紧地连在一起。
阿娑最近脾气可大了,等他醒过来说不定要跟我闹呢。华南九心里想,得提前准备一些礼物送他才行。
华南九身如鬼魅,手法毒辣,几个槐阳门的弟子都没有看清,便被他近身挖穿了丹田,倒在地上的时候连眼睛都没闭上。
“大白。”
阿娑很喜欢叫他大白,他这样叫都时候嘴角会微微弯着,眼睛里带着一丝狡黠,他想惹狐狸生气的时候就会这么叫。华南九很讨厌这个名字来着,他可是鼎鼎大名的九尾狐啊,怎么能叫这么一个跟狗一样的名字。
可是在桃花镇里,他扮狗也扮了不止一次了,而且他发现扮成狗的时候,阿娑对他好多了。
于是他想开了,大白就大白吧,多亲密啊,他和阿娑可是道侣,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阿娑!阿娑!”
又一个叫他的。华南九回头一看,竟然是苏催颂。苏催颂看起来憔悴极了,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阿娑不是阿娑,嘴里发出了凄厉的叫喊。
“你骗我!你骗我!”他的叫声惨极了,华南九听了都忍不住啧啧几声。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认罪他就不会死的!”苏催颂看起来已经崩溃了。
阿娑当然没死啦,他在我身体里好好地呆着呢。华南九冲他恶劣地笑着:“我可没答应你。”接着又觉得刺激得不够,接着开口,“不是你们亲手把人交到我手里的吗?能拿到品质这么好的身体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那作为回报,我今天就不杀你好了。”
华南九脸上挂着笑,越过苏催颂走去:“哦,对了,你好像挺喜欢这个隋娑展来着的吧。不好意思啊,夺舍的时候,我不小心把他的灵魂,捏,碎,了。”
苏催颂再也承受不住,大叫着朝华南九袭去。
华南九哈哈大笑着闪开。
不知道阿娑看到这一幕会不会高兴呢?
华南九万分愉悦地想。苏催颂要跟他拼命,他却没想跟对方拼,一直躲闪着,不断地戏弄着怒火中烧的苏催颂。
他想起自己作为白猫跟在阿娑身后的日子,他当时说话不好听,把阿娑惹生气了,阿娑就拿东西扔他。生气的样子真可爱,华南九这么想,怪不得那个叫阿华的魔修会喜欢,真的很讨人喜欢。
我……也很喜欢……
“不要再喵了,我不喜欢猫。”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习惯了吗。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叫了。
你讨厌猫就好了,可千万,别讨厌我啊……
华南九躲过苏催颂的一次攻击,突然想起体内的阿娑。药效差不多已经过了,阿娑应该已经醒了。现在阿娑堪堪留在身体里,只有华南九能跟他说话。
华南九怕他无聊,于是将灵力输进自己身体某处。
“阿娑,你看苏……”
突然没了声儿。
“……阿、阿娑?”
没有任何回应,红线的另一端空无一人。
华南九愣住了,他的大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一片空白。
这时苏催颂一脚踹了过来,华南九呆呆地愣在原地,没有躲开,被踹中了胸口,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一片灰尘中,华南九一脸茫然无措。
他的脑内嗡嗡作响,失声了好久,不知所措:“……汪?”
而后,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极为痛苦的悲鸣。
三十七
他从一片废墟中醒来的时候,并不记得自己是谁。
身体里空得可怕,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了,而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从断壁残垣中走了出来,低头看自己,雪白的头发垂了下来,浑身是血,腹部还有一个狰狞的大口子,已经不流血了,他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我要去找一个人。
这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空空如也的身体因为这个想法有了一些满足的感觉。
魔修撤走后,耀剑宗的弟子正在雪鸦城里善后。和往日繁华热闹的景象不同,现在这里到处是倒塌的建筑,这就是魔修留给他们的“惊喜”。
有一些灵力用尽精疲力竭的弟子就这么被魔修留下的后手给埋了,那些善后的弟子必须更加小心,说不定意外碰到了什么,中了魔修的诡计,事情就更难办了。
一个耀剑宗的弟子似乎用余光看到了什么,瞧了过去仔仔细细地辨认了一会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冲他大喊:
“池春醒师兄!”
声音已经很大了,可他的耳朵却什么都听不见,浑然未觉地朝一个方向走缓慢地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