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严送玉定好了时间,就和他结束了通话,他还在上班,是溜空出来接的电话。

结果快下班时组长说有事找我,稍微耽误了几分钟,我到楼下大厅时,已经有几位部门同事聚在了严送玉旁边,只是他们正在进行的话题似乎不是十分友好。

“我不是,来送外卖。”严送玉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后背靠到了墙上,他第一反应是托住后腰作为缓冲,可是这样下意识的动作却引来了那几个男生不太善意的笑声。

“所以突然离开公司,是因为怀上了野种?”

此时我尚在电梯口,为我刚才一瞬间的犹豫感到羞愧,跑过去扶住了脸色苍白的严送玉。他从以前就是这样,不会辩解,也不会还手,傻乎乎的让人欺负。

我拉着他出了门,走出好一段儿,他抽出自己的胳膊,用空空的眼神看着我。我在电梯口站了有一会儿才走过去,中途他被迫退到墙角,无助的托住后腰时,曾向我张望过,想必他也看出我的犹豫了,现在大概对我很是失望。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费力的弯腰,轻轻地抱住了我的脖子。他大概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太愉悦的过往,难过的打着颤,抱着我的胳膊一直在抖。

“你还好吗?是生我的气吗?”

“没有。”他还是抱着我不撒手,甚至抱的越来越紧了,我都能感受到他肚子抵着我的腰,弹弹软软的,像是某种果冻。

“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

“没事。”

我感觉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只好先哄着他回去,等他睡着了,我到客厅里头次拨通了上次严琼临走时留给我的号码。

我打算从严琼那打探消息,起初她不并肯说,后来她问我,会不会和她哥哥结婚。我连谈恋爱的事情都没搞明白,突然提起结婚,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是姐姐,我哥哥真的会对你很好,他什么都会听你的,什么都会让着你,如果要结婚,没有比他更合适的选择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样说,我莫名的有些失望。即使是与严送玉最亲近的小妹妹,也不能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果我想了解他,不应该走捷径,妄图通过别的途径获取提炼好的有效信息,而是直接去探寻他本人的想法。

他们都以为他想要的是安稳,我却固执的认为,他想要的是不掺功利的爱情。我在沙发上坐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在凌晨两点钟收到严送玉给我发的信息:

杨枝,以后也一起回来吧。

晚安 章节编号:6670344

严送玉算是个蛮被动的人,而且很难与他熟稔起来,当初我们仍共事的时候,他就不怎么擅长人际交往,因为看他刚来手足无措,又经常被部门那几个脾气大的使唤,我就帮着他提点了两句。

我记得他看起来也没怎么想理我,就只是轻声说了谢谢,小七知道后还笑我终于在人际交往中碰了壁,她断言,对方肯定是把我当成热心过头的怪姐姐了。

如果有人告诉一年前的我,严送玉会在未来某一天的凌晨两点,向我询问是否可以一起回家,我必然是不会相信的。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小时候外婆家养的蚕,白嫩柔软,会把自己团成圆圆的一团,再把自己包裹起来,被拆丝的茧长不成成虫,却安静而又有价值。我私心里认为这是件残忍的事情,那个养着蚕的房间,我就进过那么一次。

我们大概有很大一部分人也是蚕蛹的一员,选择做一只有价值的沉默的蛹,放弃了蛹最终的形态,压抑着本性,或者被挤压得变了本心。

我不想让这么年轻的男孩子这么早就不得不选择一辈子只能做一只蛹,他一个人的话,确实会很辛苦。从未考虑过婚姻的我开始思考我与他结婚会否幸福的可能性,不得不说,严琼说的很对,如果选择与他结婚,我的确不会吃到亏。

他多半不会要求什么,甚至还可能会把仅有的东西交给我。试探且直白的,我发了消息回复:

可以啊。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是新婚夫妻。

他回复很快:

不像,你离我很远。

系统提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敲响了他的房门,隔了一会儿,穿着睡衣的严送玉起身给我开了门。他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撤回消息的尴尬,但我的心告诉我不应该是这样,所以我抓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现在这样足够近吗?”

“我总是,要你帮忙解围。”

“是我让你来接我回家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来话,大概还是不习惯我这样直白的表述。

“你的腰还疼吗?过去有腰伤?要么我帮你揉揉吧,我每天都可以帮你揉。”

上次从医院我就开始注意了,严送玉总是时不时抽出手来揉后腰,弯腰时也很不畅,大概除了孕腹影响,还可能有旧伤所困。

之前只是猜测,到现在基本能确定了,因为我看到他眼角默默红了一圈,听到他轻声向我保证:“只是小毛病,不会影响到孩子的。”

“那你呢?”

他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过几晚,我觉浅,夜里听他被窝里有动静,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夜里疼得受不住,等我睡着了之后偷偷在揉腰。

“我没事,之前……也都过来了。”

他只是很平静的在阐述一个事实,但我无法和他现在一样平静,自责自己没能早点发现,或许我根本不该这么早考虑结婚的事情,我甚至都做不好一个合格的女友。

“真的没事。”

我那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腰窝,他皱起了没眉毛,咬着牙没吱声。原来这就叫没事?那大概我这小半辈子就没有事过。

他终于松了口:“嗯。好。”但我知道,他根本没当真,听他的语气,他大概是在当哄一个三分钟热度的大龄儿童,如果我有哪天被别的事物吸引了注意从而忘记这件事,他也不会太意外。

即使是他认为的没力度的承诺,也仍然让某玉红了眼眶,在我帮他揉腰时,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手,最后结束时,他说我的手热热的,很温暖。

“那我就是小太阳?”

他看了看我用来装向日葵的花瓶,从脖子到面颊都染上了粉红色。

“严送玉是向日葵,那你应该很喜欢我,想要每天都要围着我转喽?”反正严送玉脾气好,我不用担心被赶出去,也不管能不能得到回应,任心中所想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呀,那我对你好一点,不要你那么辛苦,一直围着我转。我在原地不动,一直做你的小太阳。”

我说了一大堆,完全是兴之所至,自说自话,根本没指望他会听,等我说完了,困到一定程度,终于听到了他的回应:

“像个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