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1)

正是为了刚出嫁的独女,他才敢自尽的。

不过高官之女一夕沦为罪臣之后,只怕他这拼命也想保下的女儿在夫可不好过了。

谢缓叹息片刻,转头又问:“那左丘?”

说起左丘,段严玉皱眉更深了,语气里也尽是不屑。

“那老东西今早就上了折子,告老还乡了。”

谢缓微挑眉,惊奇地看向段严玉,想了想才问道:“听说他那孙子前段时日悬了梁?”

段严玉先是点头,随后一字一句慢慢答道:

“正是如此。依左丘士闻的话,他是半点儿不知情,全是他那才及冠的孙子贿赂考官求得了好名次,事发后又派人追杀苦主。”

“当时陛下还下旨,要出卷重考,请了翰林院学士亲自出了题。几人领了皇命去左丘府上,就得到左丘临畏罪自杀的消息,听说那老东西又气又悲,当场就昏死了过去。之后修养数日,只说病重要告老还乡了。”

“他年纪确实大了,陛下怜他是扶持三朝的老人,准了他解官的折子。”

谢缓沉默片刻才道:“朝中官员错综复杂,能有如此结果已经是不易了。”

段严玉也点头,缓了缓又转了话题,“再有几日就是殿试,也不知秦鸣壁能得什么名次。”

谢缓走回摇椅前坐下,手持一把蒲扇摇了两下,悠悠道:“静候其佳音吧。”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那把蒲扇盖在他的脸上,旁若无人开始小眠。

这人真是怕冷又怕热,别人扇折扇,他嫌纸扇太娇贵,不敢扇得太大力,遣了春生去东厨讨了一把大蒲扇,日日不离身。

少了全千秋和慈小冰在耳边聒噪,段严玉拖了一把小椅子坐在谢缓身旁,瞧一眼那小菜园的盎然绿意,再瞧一眼蒙了蒲扇也不知有没有睡过去的谢缓,一时竟觉得内心十分平静。

一亩清阴,有一片火红的凤凰花落了下来,正正掉在那只蒲扇上,是夏日骄阳一样灿烂的颜色。

……

殿试结束,约半月就放了榜,这次可算没有再出纰漏了。

秦鸣壁位二甲靠末,从此也算一脚踩入官场,成为大祁朝第一个进入庙堂的女子。

此外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太傅的孙子,楼云斐得了探花。

听说这人在榜前唉声叹气,大喊,“怎么只是个探花!以我之才,怎么也该是个状元啊!就凭我长得俊吗!长得好看也有错啊!”

越说越离谱,吓得两个书童一个捂嘴一个扯手,把自己少爷带了回去。

于是乎,鄢都一众高中的考生都喜极而泣,之后就是庆贺折桂之喜,只有这位探花郎回了后被祖父狠狠教训了一顿,放榜当日还被罚抄书十遍。

琼林宴后,秦鸣壁又到摄政王府道谢。

段严玉一向不喜这些应酬,可他也敬佩秦鸣壁能一路艰苦行到此地,于是难得设下私宴招待了一番。

席上没有太多人,只有段严玉、谢缓及全千秋、慈小冰几个,几人分案而坐。

这女子也是个直爽之人,第一杯酒没有敬身为摄政王的段严玉,竟一盏朝着慈小冰敬了去。

“先谢慈将军当日救我!那时已是强弩之末,若不遇将军只怕没命回鄢都。后来又得将军医治,才能安好再入殿试。”

四下一静,全千秋咬着嘴憋笑看着身旁的慈小冰,那眼神跟做贼一般。

一句话说完,慈小冰呆如木鸡,手上没有动作,一张白脸皮却霎时憋红了。

只听到身边的全千秋再也憋不出住了,漏出一声笑,慈小冰才似回过神,连忙端起酒杯朝秦鸣壁远远敬了敬,眼睛却不敢往人身上看,只磕磕绊绊说道:“不、不足挂齿!都是医者父……医者仁心!”

磕绊完,他仰头就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了干净,惹得全千秋又笑了两声。

秦鸣壁并未觉出异常,只一盏又朝着段严玉敬了去,仍是一番道谢的话。

一轮一轮的,也算轮到谢缓。

秦鸣壁看着他,温声道:“虽不曾与我细说,但我知道此事有七殿下为我谋算。虽不知殿下为何帮我,但这杯酒也敬您。”

席上就连秦鸣壁都是倒的酒,只有谢缓是以茶代之,他手上摩挲着茶杯,听秦鸣壁问起竟愣了一会儿。

许久后,他才开口,语气仍是淡淡柔柔的。

“我之成就,被庸碌无名之辈顶替,实为人生大憾。缓,感同身受。”

他说得平静,脸上表情也是淡淡的,可秦鸣壁细听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上座的段严玉也下意识皱眉,偏头看了谢缓一眼,只见他神色冷静,低头端着茶慢慢喝着,说话的声音平静并无半分动容情绪,更是冷得如冬日里松尖上剔透的冰。

他静静喝了茶,抬起头见秦鸣壁也喝了一杯,不禁道:“不知秦姑娘酒力,还是浅饮的好。”

在座的只有秦鸣壁一个女子,除谢缓这个以茶代酒的,其他几人都是在战场上混熟,拿烧刀子当水解渴的人。慈小冰倒是频频看了已饮三杯的秦鸣壁几眼,可一句话也不敢说。

经了谢缓提醒,段严玉才恍然道:“壶中物多喝无益,还是用饭吧。”

这话说了,有人不满意了。

全千秋端着早准备好的酒杯,苦着脸看向秦鸣壁,不满道:“还没谢我呢!秦姑娘,你还没谢我呢!用茶也行啊!”

秦鸣壁失笑两声,连忙换了茶水也朝他敬了去。

最后一杯后,才开席用了菜。

……

殿试结束后,朝上也闲了一段日子,就连段严玉也懒散了下来,甚至还告假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