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骂本王被抓个正着,竟也能面不改色,可真是厚脸皮。”段严玉终是僵持不住,不禁说了这样一句。
谢缓却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是极其震惊,竟问道:“王爷英姿勃发,是顶天立地好男儿。谁人胆大包天,竟敢如此污蔑您?若抓见,定要叫他吃些苦头!”
段严玉:“……”
他说得一本正经,眉宇间全是惊,一张惯来浅笑不露齿的脸都突然生动起来。
段严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谢缓的脸,重重捏了一把。
“嘶……你做什么!”谢缓终于装不住了,他似有些受不了如此亲密,又被捏得颊边发痛,啪一下打开了段严玉的手。
段严玉收回手,负在身后,敛在袖子下悄悄揉搓摩挲了指间。
谢缓嘴硬,脸却很软。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试试你到底有多厚的脸皮,似修了一层金钟罩铁布衫在脸上。”
谢缓也不装了,收起脸上的惊,直接问道:“王爷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段严玉继续盯着他看,发现刚才被自己掐过的脸颊不消多时就红了起来,一片艳艳的绯红色。
这么娇气?他明明没有使太多力气。段严玉盯着人暗暗想着。
他生来手劲儿大,徒手就能拍碎人的头盖骨,掐断人的脖颈。这只是捏红谢缓的脸颊,倒真是没有使大力气。
这么红,说不定还挺烫?
段严玉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按住忍不住想要探出去的手,侧着身答道:“后日就是十五,正是四年一次的春猎。届时本王也要伴驾同去广云山,你也一起。”
广云山,是大祁皇猎院,每四年就会在上面举办一次春猎,一是为君臣同游,显皇威严;二是为检验官员将士的骑射,同时也是武官向上爬的一次机会。
谢缓听得一愣,片刻后才说道:“我不会骑射。”
到鄢都已有三月,谢缓从荆台回来后也学了骑马,马术仍不精,但至少能骑了。
只是……箭术,只怕箭在弦上,一发还在弦上。
段严玉瞥他一眼,只说道:“让你去就去。春猎半月,你这样狡猾的狐狸,不放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怎能行?”
谢狐狸抗议无效,沉默答应了。
后日,随行往广云山。
短短两日不到的功夫,段严玉竟给他送了几套装束利落的猎衣,还有一匹性情温顺不算高大健壮的白马。
准备得这样充分,那日果然也只是通知他一声的。
春生这次去不了,依依不舍地送着谢缓出了门,眼眶里还含着一泡将掉未掉的泪。
“嘿,小鬼,你哭啥啊?七殿下跟着咱出门的,丢不了!保管给你全须全尾带回来!”
说话的是昨日刚从荆台赶回的全千秋,他领了命,也是要伴驾广云山的。
这人说话似不带脑子,瞅着春生就笑话,气得小鬼摸着眼泪跑了回去。
一行人策马离开,往皇城门下去了。
谢缓学会了骑马,倒是头一次感受到潇洒驰骋的快乐,脸上显出几分由衷的舒心笑容。不过他学马不久,动作仍有些紧张,手紧紧攥着缰绳不敢松动。
“七皇子殿下,您可拽紧了,猎场人多,要是跌下马可就丢脸了。”段严玉嘴角溢出几分不怀好意地笑,单手勒着缰绳靠近谢缓身下的白马,盯着人说道。
谢缓骑得聚精会神,连扭头看一眼段严玉都不曾,倒是全千秋策马而过。他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擦身而过时还喊了一句,“王爷,您在街上遛马呢?再不快些就迟了!到时候才真丢脸!”
段严玉:“……”
段严玉扭头就瞪去一眼,可奈何这没什么脑子的大块头已经一抖马鞭驰了前去。
谢缓轻笑了两声,摇摇头道:“王爷自个儿先行吧,不用等我,摔不下来的。”
段严玉顿了顿,旋即才小声嘁了一句:“谁等你?”
说罢,他又缓了一息才又继续:“拽紧缰绳。”
谢缓蹙眉偏了偏头,下意识更用力地攥紧了缰绳,侧脸正要问:“做什……”
刚吐出两个字,余光扫见段严玉笑着扬鞭往他身下的白马抽了一记。白马腾起前蹄,咴咴两声,立刻朝前疾驰而去。
谢缓被颠得一抖,只来得及骂出一句:“段严玉!你混账!”
被骂了,段严玉还哈哈大笑,扯着缰绳立刻追了前去,又将话丢了回去,“怕什么,摔不下来的。”
谢缓想瞪他,可颠在马背上又抽不出功夫,只能拽着缰绳驭马。
段严玉不远不近跟在后侧,又喊道:“小腿膝盖夹紧,重心下落……缰绳抓得太短了!再松开一截!你再前倾些,你干脆直接趴上去好了,坐直!”
谢缓:“……”
谢缓咬了咬牙没说话,但还是跟着段严玉的意思一一做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照着他的话做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身下的马匹听话了好多,控缰也容易许多。
二人也先后到了皇城门下,同行官员也已准备就绪。
不多时,年轻的帝王也在内监的伴随下出了宫门。
他挥挥手,让拜见的官员们平了身,又移眼看向一旁的段严玉。
笑着开了口:“皇叔的龙媒还是养得这样好!诶……那匹白的是?”
马匹被下人牵在后面,但龙媒高大健美,藏在后面也十分显眼。皇帝一眼就看到了,不过他只瞧了一眼,很快就将视线落在另一侧的白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