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1)

老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瞧着王爷的脸色实在可怕,可怜他老胳膊老腿儿追了两步,还摇着手喊:“王爷!王爷!去哪儿啊?今儿不上朝啊?您衣裳还没换呢!头发也没梳!王爷……”

人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儿,老管只能眼睁睁看着段严玉骑马而去。

这件事自然瞒不住,不到一日大招质子出逃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朝堂上一片哗然。

质子在段严玉府上出逃,近一年来又一直传闻二人关系非比寻常,这责任自然该摄政王担。

垂拱殿,在一众议论纷纷中,有朝臣立刻站了出来,手持笏板说道:

“陛下!大招质子出逃,此事皆由摄政王管束不严引起的!王爷该负全责!且质子不服管教,于我大祁京都出走,实在没有把我大祁威严放在眼里,这也是大招对我大祁的蔑视!请陛下向大招皇室问责!”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重声音盖过一重声音,龙椅上的皇帝似乎觉得疲倦,忍不住扶额歇了歇神,手掌挡住半张脸,让所有人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也不知过了许久,他才低低开口询问:“摄政王呢?”

台下静了一瞬,一时竟无一人回答。

就在段璟以为不会有人说话的时候,他收手坐正,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可这时却见后排站出一个穿鸦青色官袍的少年郎,不正是楼首辅的孙子楼云斐。

楼云斐往旁一站,随即躬了躬身说道:“回禀陛下,大招质子无诏离京,现王爷已率人追出鄢都,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将人追回。至于大招七殿下……这一年来,此人一直安分守己,从不曾有过越矩行为。此事实在蹊跷,请陛下明查。”

楼云斐刚刚说完,台下已经又有大臣忍不住开始反驳了。

“楼修撰虽少有才名,但到底年轻,哪里懂得其中险害。此人想要出逃,平日定然装得乖顺不惹人猜疑,这叫做扮猪吃老虎。”

“确实如此……此子入京一年,但似乎一直低调无为,平常也躲在府里甚少出门,除了去年被王爷带去平臧府随军……说起此事,陛下啊!此事原就不妥了!哪里有败国质子随军的道理啊!臣看摄政王也是为此人蒙蔽蛊惑!”

“王爷或许遭其蛊惑,可兹事体大,总要有人为此担责!可何况王爷今日又无诏出京,虽事出有因,可也过于……过于胆大妄为了些!”

楼云斐显然也动了气,他一张嘴也是厉害,能舌辩群儒,虽然他官位低微,可头上却有一位倍受皇帝尊敬的太傅爷爷,这些与之争辩的大臣也不好说得太难听。

“程大人是什么意思?!依您的话,这人是追也错,不追也错!那您说该如何是好?”

……

朝堂上已经吵成一锅乱粥,而这时候段严玉早已经追出鄢都,一路朝着荆台去了。

回大招可行水路,在浦罗江上船,而离这里最近的一处码头就在荆台小雎河与浦罗江的交汇之处。说起来,去年修建涂水运河的时候,谢缓和段严玉还曾去过荆台,哪成想还有故地重游的一日。

段严玉是带着全千秋和慈小冰一起追出的,过城门时还向守城的小兵询问了两句。

两个小兵并不知段严玉的身份,只看他器宇轩昂,气度不凡,显然不是普通人,又见他冷沉着面孔,更觉得惶恐,慌慌张张将事情全说了出去。

两人出城,再听衣着打扮都对得上号,甚至那小兵最后还说了蟠龙玉佩的事儿。段严玉一句话不说,只冷着脸在一旁听,听到“玉佩”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冷笑了一声。

就连全千秋和慈小冰也很久不曾见过段严玉动真怒了,两人跟在后面都觉得瘆得慌。

全千秋觉得渗人,但奈何皮厚,他又抽了一记马鞭,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王爷……咱、咱这追出去,就算真把人追回来了……可、可之后咋办呢?”

“要我说啊,这七殿下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怎么就想不开非得逃呢!这下闹大了,就算王爷您也很难收场啊!”

“诶……那个……那个,王爷啊!您、您不会直接杀了七殿下吧?那之前平臧府,七殿下也帮了不少忙啊!这……杀了怪可惜的。”

慈小冰在一旁瞪了他好几眼,偏偏全千秋毫无知觉,越说越起劲了,气得慈小冰直翻白眼,最后更是恨不得直接把马鞭塞进他嘴里。

全千秋没察觉到,还全神贯注等着段严玉回答。

段严玉一抖缰绳,夹在马腹两侧的小腿又使了使力,龙媒抬首嘶鸣着朝前狂奔而去,漆黑如墨的鬃毛在风中狂飞乱舞。

“抓回去,关起来。”

段严玉说得坚决。

第88章 第88章 隔江相望

荆台有萧雁君留下的人手等在那儿,待谢缓带着春生进了荆台立刻有人在旁保护。

来人是一对孪生姐弟,都是行伍出身,身材高挑健壮,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

林氏阿姊面容冷峻,声音有条有理,“七殿下,我姐弟二人都是萧将军的亲卫,奉命在此等候殿下。请殿下再坚持一二,码头已经安排了船只,只要到了码头就可立刻上船离开荆台!”

天气已经渐暗了,谢缓本就身体孱弱,又纵马一日早已经疲惫不堪,脸上更是没什么血色,但还强撑着用力甩出马鞭,控制着胯下的骏马飞驰往前。

四人四马奔驰在林间土路上,左右林荫夹道,身后激起一大片飞扬的黄沙。天也乌沉沉的,像一大块黑咕隆咚的麻布包住了天空,里头涨满了雨水,只要伸手轻轻一捅,立刻就有暴雨如注灌下。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伴在谢缓一旁的女子稍稍侧了侧头,然后答道:“是我弟弟回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马蹄声越传越近,一个劲装窄袖的年轻男子策马而来,身后是高扬的尘土。只见他宛如一阵旋风卷了过来,飞快赶到,扑了满面灰尘。

男子脸色有些凝重,说话语气都不太轻松:“殿下,后面有人追来了。”

谢缓神色也是一凝,但手下的缰绳却不曾松开,仍旧持鞭抽打马臀。倒是跟在他旁边的春生到底年轻,听此吓得白了脸,可这时候他也不敢拖后腿,咬着牙齿紧紧攥着马缰,马腹两侧的小腿都快勒麻了。

林氏阿姊听了弟弟的话后也沉了脸色,她又说道:“殿下,我弟弟是军中最好的斥候,且他耳力超群,探来的消息从不曾出错。恐怕真有人追来了。”

谢缓询问:“可知道距离我们有多远?又有多少人?”

林氏阿弟立刻回答:“离我们约莫七里,人数不超过五人。”

听完后,女子的神色反倒轻松了两分,立即对着谢缓说道:“殿下不必忧心。人数不多,就算我们被追上,但我和阿弟也定能从这几人中护好殿下,一定将您安全无虞送到码头。”

可谢缓听了后却没有半点放松的神态,脸上神情反而更加沉重,目露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