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在他心里,他不止一次给过秦葶机会,可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是秦葶她不知好歹,不给她些颜色瞧瞧,真当他自小在外混大的丁宽没些手段。

这女子既然用不上,那便不用了,反正是个孤女,卖了也就卖了。

秦葶虽识水性,可近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没游出多远便游不动了,身后是青楼的人撑着船朝这边快速驶来,嘴里好似还叫骂着什么,反正不是好话,这让她更加确认这些人不是良善之辈。

她拼了命的朝前划水,可着实体力不支,此时有条小船自桥下随波而行,缓缓朝她行来,越来越近,继而正好挡了秦葶的路。

正当秦葶心灰意冷以为被人前后夹击之际,只瞧眼前的小船乌篷之上的竹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搭起,随之里面有一男子朝微探出身来。

男子眉目清秀,倒没有猥琐之气,下一刻,他朝秦葶伸出手来。

秦葶划浮在水面上,自是不敢搭手,一双受惊的鹿眼直勾勾的望着他。

男子见她不为所动,下巴微扬,说道:“怎么,莫非你想被他们抓回去?”

话外音,他跟身后那一群不是一伙的。

听着身后叫骂声越来越近,秦葶心一横,搭上了他的手,由他拉上船去,借着船上帘胧的烛光,她看清男子青色衣袖上的逐鹿花纹。

小船摇晃两下,在她坐稳之后才停摆,秦葶面色苍白。

七月的湖水微冷,加上她内心惊惧,这会儿周身发颤,上下不停打战。

青楼的船越驶越近,秦葶下意识的朝后缩了缩,不晓得这人是什么目的,会不会再将她交出去,她得做好随时再跳湖的准备。

随着那些人越发行进,秦葶的心跳几乎撑破单薄的衣衫,她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你谁啊,别挡路,将人交过来!”船上的龟奴指着那青衫男子说道。

那男子也不急,轻笑一声,声线慵懒,“你这双狗眼该剜了去。”

待他说完这话,那龟奴才细瞧对面男子,原本凶神似的一张脸刹时阴阳转变,“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赵公子,失敬,失敬!”

“这姑娘是我们这里新来的,不懂规矩,扰了赵公子,我们掌柜的让我们将她带回去,免了脏了您的船。”

那男子浅扫了一眼吓的早不成人形的秦葶,一脸会意,笑说道:“我看不懂规矩的是你们吧,这姑娘是自愿去你们那的,还是被人骗进去的?”

“看您这话说的,”龟奴陪笑打哈哈,“是她兄长,家里养不起,便将她卖了,还立了字据。”

料是秦葶再傻也想明白这里的弯绕,定不必说,是丁宽那厮将她卖了不错,她无暇破骂那不是人的丁宽,只高声分辨道:“胡说,我哪里有什么兄长,丁宽说带我来京城里的酒楼找活计,不是青楼!”

“反正你哥已经收了我们的银子,你就得跟我们走!”面对秦葶,那龟奴是一百个凶狠。

“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朝中可有律法,姑娘入青楼除非自愿,若不然你们掌柜的可是要吃官司的。”赵公子瞧出秦葶的不情愿,他常在这一片游走,什么事儿没见过。

龟奴知道这赵公子是个不好惹的,好歹也是官家人,今日这事儿撞在他身上,若他想插手,那谁也无法,可龟奴依旧说道:“您看,赵公子,这人都在这呢,如果我带不回去,我同我们掌柜也没法子交待。”

“跟你们掌柜说,这姑娘我收了,明日让她去衙门领板子。”

“可是......”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不知道?天子出巡,你们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勾当,你们到底长了几个脑袋?”赵公子面色未变,可语气已经带了愠意。

那些人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赵公子将竹帘放下,朝着船头哨公打了个响指,哨公会意,撑着船驶离此处,留下那条船上的龟奴几人面面相觑。

直到小船靠了岸,那赵公子才道:“到了,你走吧。”

第十二章 他不是傻子,他是皇帝

“你走吧。”

秦葶以为自己听岔了。

她瞪着圆圆的杏眼疑惑了一下,仅歪头的那一瞬,像极了一只懵懂的小猫。

也正是这一幕,让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料是在这京城,应是寻不到第二个看起来这么傻的。那赵公子抬手随意指了岸边,“走吧,我留着你没用,该回哪儿回哪儿。”

本来这段时日以来,秦葶觉着自己倒霉透顶,阿剩丢了不说,被刘二欺负,又被人追杀,这回又被人卖了......眼前这个赵公子,是她这些天见到的唯一一个好人。

她牙关紧咬,想说感谢的话却倍感词穷,愣是头脑发热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好在对面的人也不想难为她,只示意她快些离开。

秦葶哪里还敢不知好歹,朝他重重点了头以表感激,而后身形麻利的钻出了这条乌篷船。

才一上岸,身上湿哒哒的水渍便流了一地,在她脚下晕开活像张地图。

不敢在这里多待,衣裳都来不及拧便跑了。

京城不比村里,四通八达,今日又临近七夕未设宵禁,哪哪都是人,唯独漫身湿透的秦葶看起来像个异类。

她立在墙角将身上衣衫拧的不再滴水,脑子里想的是该去哪里对付一晚。

村里肯定是回不去了,倒不如在京城寻个活计,好歹先活下来。

七月的夏风穿透她潮湿的衣衫,夏日里的好处便是这了,在身上熥上一会儿衣裳兴许也便能干个七八,此时肚子却不应景的叫起来,小双给带的那两个饼子早就在来的路上吃完了,伸手摸了仍绑在身上的钱袋,她浅松一口气。

再抬眼的工夫,眼前的人流突然密集起来,他们三五成群的朝一个方向跑,秦葶不知发生了何事,伸长了脖子朝他们奔往的方向看去,只听有路人说道:“快些走,前面天子惠泽,不光能目睹圣颜,还能有钱捡呢!”

目睹圣颜这件事倒是在秦葶这里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听说有钱可捡,秦葶眼睛便泛了光,若当真有钱捡,那买上两个饼,这一夜就算是捱过去了。

她将同样湿哒哒的包袱重新绑在背上,里面就一件衣衫,就算是方才跳湖时也没舍得弃了,这会儿便更不能丢。

稍适,秦葶带着对金钱的渴望,一头扎进人堆里,似春来急着奔游的鱼苗,随着人流快速涌动。

停到一处人头密集的广场,身上湿着,没人乐意挨她太近,因此她挤了个还算不错的位置,仰面望着眼前高大的城楼,秦葶不识字,只听人讲这是景星门,一会儿圣上会带着将与他大婚的未来皇后站在这城楼之上朝百姓扬洒新铸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