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把桂花枝放进她的手中,应芜很快便将他的八式融会贯通,还增加了第二把剑用作防卫。
褚绥负手看她,也很欣慰。
对抗凡物不必在意,应芜即便是没有仙骨的凡人,用上几轮,对方没有不死的,就是她刚刚登仙不久,对灵力的掌握还有待欠缺,褚绥从地上拾起另一根树杈,背着一只手道:“此后迎敌,不可再用白刃,龙泉是专为你所制的、水灵根修士善用的宝剑,将灵力注入,加强杀招。此外…还有几诀,你需要掌握。”
应芜乖乖点头,褚绥抬手,夜莲盛放,天地变色,他手中凝聚了一团晶莹的水雾,如梦似幻,褚绥轻轻挥手,水雾弥漫,应芜一开始还在震惊这招式之美,下一步她便迷失其中,紧接着,褚绥伸手,虚握住她的脖颈,他凛冽的杀气几乎将她的肝胆震破,应芜无法呼吸,褚绥又收回手,将云雾散去,应芜握着脖子咳嗽不止,她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褚绥佛面杀神称号的来历,这样美的景色,却处处是杀招!
“待你熟稔,这云雾中的每一滴水,都能贯穿喉舌,你无需亲自现身,就能杀敌于千里之外。”
应芜点点头,她学着他伸手,凝结水汽,她没有夜莲,也没凝出那么大的水团,应芜丢向他,褚绥用桂花枝就挥散了。
褚绥绷着脸,应芜背手,怯生生地望着他,褚绥最终还是没绷住,侧头一笑。
应芜脸红,低声道:“您…您怎么能笑话徒儿啊…”
褚绥按着她的肩,将自己的气息向她手中凝聚,霎时莲花绽放,她看着手中的云雾,又看了看他。
褚绥从未将自己的底细透露给任何人,包括他的徒弟。
他没有传授过任何只属于自己的招式,自然,这些招式也没有书目记载,除了被褚绥杀了的人、当年观战的人,就只剩下应芜了。
应芜隐约觉得,这是他的防备,他对世人是有防备的,不透露底细,就不会被对方看穿。
是因为她太无害,还是因为…他太疼她,恐怕她受伤。
应芜痴痴望着他,褚绥看向她的眼睛,应芜轻声道:“师尊…阿芜不想学了。”
“为何?”
“这是师尊的招式…阿芜不想…把您的招式照猫画虎地做出来,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察觉…万一魔族和鬼域的人想对师父不利,这不就是把柄?”应芜担忧道,“师尊战无不胜,但…阿芜还是担心有人伤害您。”
褚绥叹息:“难得你有这样的孝心。”
应芜摇头,她说:“您还是再教我几个保命的心法,到时候肯定有用。”
“不怕。”
他会跟着她,怎么会叫他的乖徒死了。
不过他没有告诉她,应芜始终觉得她会一个人去,所以她才没有丁点松懈,在出发去鬼村之前,几乎一刻不停地在练剑,力求熟稔、精益求精。
0024 二十四
在临行前,一向不注重衣着的褚绥给她寻了一身月白衣袍,让她高挽乌发,露出如月柔婉的脸庞,又在她袖口放了二十道符箓,塞了两瓶丹药,褚绥以南山净水塑了一个剑刃,覆在龙泉上,以便她用出双剑之式。
应芜心下有些惧怕,但她不想生怯,丢了师尊面子,所以她抬起胸膛,在外人来看,这位天尊小徒,确实骄傲俊朗,好似明星夺人眼目。
她要同覆雪宗门下弟子一同去鬼村,所以需要到天宫集合,褚绥传授她通往仙门之法,意思是他不会再送她。
听闻人间父母,也会送稚子去学堂,送到门口便不再进入,入学之后,苦读诗书,考取功名,而后背井离乡,为人皇,为天下…
应芜一时感慨无限,她回头道:“师尊,阿芜一定会为师门争光的!”
褚绥一笑:“志气不错。不过,到了覆雪宗,不论与谁同行,不要落单,也无需与他们太过亲密。倘若那些子弟受伤、中招,不要吝啬自己的丹药和符箓。倘若遇到强敌,先试探实力,能打则打,不能则退,不可弃覆雪宗子弟于不顾。阿芜,你若能护住他们,又将仙者救回,才是完胜。”
“这…”应芜为难道,“这太难了,师尊,阿芜能做到吗?再说,那覆雪宗如此可恶,被妖怪吃了最好!可千万别拖阿芜后腿!”
“强者首当其冲,如何不被弱者拖累?应芜,既然自己接下这挑衅,就不要挑三拣四,为师如何说的,你便如何做。”
应芜委屈道:“阿芜知道了,您不说,阿芜也不会弃他们于不顾的。”
“那便好。为师知道你心有一杆秤,旁人用师尊激你,你不要上当,为师也不会被他左右,为师如何,你为人如何,都是清者自清,不要再为这等小事与人起争执。”
应芜更委屈了,她低着头抹眼泪,褚绥又道:“记住为师的话,你是本尊的徒儿,将来仙门上下亦会唯为你马首是瞻,不要因小失大。”
应芜抿唇,点头道:“师尊谆谆教诲,徒儿都知道了,徒儿会记得这一行的见闻,不骄不馁,不喜不悲,沉着应对,师尊且在南山等徒儿的好消息吧,不知要去多久…师尊不要太过思念徒儿!”
褚绥笑笑:“去这么久,如何不思?”
应芜心里稍悸,抿唇一笑,“阿芜也会思念师尊,比您的思念还重十万倍!”
“聒噪,去吧。”
“哎!”
应芜双手捏诀,化成一道白光直冲天门,她落地时还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站稳。
应芜凭借记忆进入天门,覆雪宗弟子已经集结完毕,应芜本不必对任何人行礼,所以她站直身板,对着所有人抱拳一送,就当见过面了。
她个头小,旁边的修士最小的也有七百岁,和他们一比,自己就是一个小豆丁。可他们都是真仙修为,还有两位领头的,已经破入真仙圆满境,恐怕不出五百年就能修成金仙,应芜在他们里头修为也是最小的。
她来时,二师兄也在,他跟褚绥一样背着手,笑眯眯地瞧着她,却不说话,应芜也冲他笑了笑。
或许是帝师在,没人敢造次,应芜始终跟在队伍中间,既不落后,也不冲在前面,时刻谨记褚绥教给她的话。
他们在鬼村周边的村落落脚,村中对他们这些成群的仙人修士似乎司空见惯,领头的覆雪宗弟子张开鬼村地图,为同门讲解,那群人高马大的子弟们挡着她,应芜仰着脑袋瓜都看不见,只好飞起来瞧,人群中传来几声笑,应芜还没意识到他们在笑话自己。
讲解完毕,十几个覆雪宗弟子一同向一间茶馆走去,应芜也颠颠地跟着,唯恐落单。
不过…周围的一切都令她好奇,狭窄的街道旁零星散落着几个贩物的货郎,还有几个大爷大娘在…卖草叶,各式各样的草叶。
应芜好奇地张望着,忽然听到几声争执,而后就是女子的尖叫,两三个衣裳不大干净、臭烘烘的男人正在欺辱一位白净的妇人,眼看手都要伸到妇人乳上了,应芜皱眉,呵道:“住手!”
她这一声清脆透亮,所有人都看向她,应芜却浑然不觉,指着那两个男子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当街欺辱女子?”
“又是个小修士,这么面皮这么好看,有没有被师兄师父弄过啊…”
听到如此不得体的话,应芜脸红,不过褚绥说过,她不要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和他人争执,于是道:“关你什么事?你认得我师尊还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