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临指尖燃起冥火,烧掉了青羽信,看着淡淡的青色灵息在火舌间流转,直到消失在空气之中

“你说过,天诛的命门有两处,需同时以利器贯穿,才能将其制服。清声需要第二把剑,可惜我的混沌剑碎了,鹿鸣又太稚嫩,帮不上忙。所以清声拜托鸿鹄夫人返回三十三重天,向闭关中的凤凰王求借金枢剑。”

李照临神情晦暗,语气中隐隐透着无奈、担忧与对未知的……一丝叹息。

温尔雅顿了顿,试探道:“金枢剑没借到?”

李照临摇了摇头,“一直没有鸿鹄夫人的音讯。”

“放心,再等等。”温尔雅安慰道。

李照临又摇头,“苍鸾蠢蠢欲动,不能再等了。”

“那另一把剑?”

“我去了当初埋葬师父的悬崖,取出了他的骨笛。”说这句话的时候,李照临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眸光冷峻,心意决绝,“尔雅,等月落于春草峰后,我们就动手。”

我们。

明明是极为凶险的事,但从李照临口中听到‘我们’这两个字,温尔雅瞬间有种赴险如夷的心甘情愿。

温尔雅推开窗,星河浩荡,皓月正当空。温尔雅望着太白食昂的星象,幽幽一叹,无声的搂住了男人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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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自太白起,足下生焚心之火,东有天狐、天苑,西有蕴海、青龙,南有幽门、云斗,北有铁斧、弧兵。太白为星魂,八方为星将,九九八十一处机关,相夷相生,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为九星荡魂阵。”

壬生子仿佛在讲述生平最满意的一件作品,丝毫不掩饰神情中的得意与自傲。

他将手中的一枚白字掷于天元,八方棋子翕翕震动,忽的,棋盘中的所有棋子皆碎裂成粉末,只有阵眼中的这枚白子和围绕着它的八枚棋子,完好无损。

纵使即将成为对手,温尔雅眼中还是无法抑制的露出了赞叹之色。不得不承认,九星荡魂阵,是他生平见过的最为复杂的一副阵法。莫说学为己用,单单只是读懂各处星将的相生相克,便要耗去多少心血。

“不过,缘何要焚火?”温尔雅不解。以肉眼可见,阵法的威力已经足够毁掉阵中任何一人的肉身。

壬生子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闭上眼深深一叹,“温先生,这镇魂的汤药,多谢你了。服用的这些日子,吾已经完全察觉不到老友的所在了。”可语气却听不出丝毫谢意,反倒更像是恋恋不舍。

温尔雅倒也不介意,淡淡笑道:“有用便好。”

“不过,温先生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

壬生子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继续道。或许对面是温尔雅的缘故,他今天兴致尤其的好,连解答问题的声音都耐心起来。

“魂魄为生,故而凡生者,皆有魂魄。而个中有意志坚决,追求长生者,苦修数百年,才能修出躯体;个中再有意志恒定,欲羽化成仙者,苦修数十年,才可修出内丹。由此可见,大凡修道之人,以魂魄最坚。”

温尔雅瞥了壬生子一眼,“所以,焚心火是为了毁掉一个人的魂魄。”

壬生子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在他清雅出尘的容貌的映衬下,竟带着一丝禅意。

“修道之人,即便遇到命定的劫数,往往肉身与内丹尽毁,魂魄却不灭,被一些邪术引诱,寄生于腌臜阴暗之中,生不如死。吾自创这荡魂阵法的缘由,便是在此。”

“这么说,九星荡魂阵是为了超度麒麟王所创?”

壬生子听出了温尔雅语气中的质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温先生是不是以为,当初是吾听从了先生的指引,所以害了老友。”

温尔雅顿了顿,撇开目光,“我只是指点前辈,可以取一道元神寄生于他人的灵潭中,并未让你杀人。”

壬生子捡起棋盘上一枚落叶,怅然道:“不离土中水,松柏亦有终……他那晚不该喝酒。”

温尔雅皱眉,“什么意思?”二%三棂!六镹二三,镹[六更>多好#纹[

壬生子淡淡道:“麒麟非我所杀,这是他命定的劫数。”

温尔雅简直不敢相信,堂堂一派掌门被心魔所累,害了爱人与好友,自己非人非鬼的苟且偷生人间,却还能说出如此颠倒黑白的话来。

温尔雅抿了抿唇,冷冷道:“前辈可相信自己的命数?”

“信。”壬生子睨了他一眼,细眉长目微微上挑,勾勒着那张年轻而儒雅的脸庞,片刻,竟是一叹:“你也该信。”

温尔雅与他对视,“信什么?”

“身为十八斋斋主,不可擅离长生林。这是你的命。”

“前辈既然能看透,为何又被自己的命数困囚?”

壬生子缓缓的眨了眨长睫,正要开口辩论,却听得七星洞外人声嘈杂,片刻,白泽匆匆进来禀告:

碧雪潭底的冰窟塌陷,展云起与骨道人留下的几枚雪玉均被倒灌的潭水淹没,不知所踪。

冰翻覆灯火·上

碧雪潭上,倒悬者一条滔天的白色水龙,白玉邪一看,便知是潭下生出了巨大的缺口,如果不尽快填补,恐怕潭下的冰窟塌尽,生仙阁就要遍地沼泽了。

正想着,正当空的一弯明月忽然被遮蔽的严严实实,落下一大片阴影。白玉邪抬头,便看到一座青山从头顶飞移而过,明明千万钧的重量,却如一片鸟羽般,轻轻没入了碧雪潭中,堵住了潭地的裂隙。水龙没了去处,也只能化作水蛇,水线,水珠,飘摇而落于水面,溅起大大小小的浪花。

壬生子从云头而下,身后跟着白泽一行人。白玉邪立于岸边青石上,朝壬生子一颔首,笑道:“孤还道是谁有这衔山渡海的本领,原来是壬道长。”

壬生子没有理睬,俯身探了探碧雪潭中的灵场,察觉无异,才回过身,看着白玉邪疑问:“白宗主缘何在此?”

白玉邪笑道:“临弟前日让孤帮忙遮蔽冰潭灵场,以助道长修养,今夜突生变数,孤特来看看。”

壬生子微微蹙眉,沉吟道:“碧雪潭是仙阁的灵场所在,千百年来平静无波,为何今日突生裂隙?”

白泽忽然轻咳了一声,望着倒映在潭水中弦月,道:“月生潮汐,碧雪潭终夜在月光的笼罩下,生变也未可知。”他看向白玉邪,试探道:“白宗主既然遮蔽了整个灵场,为何独留下这一轮明月?”

白玉邪眼尾一挑,似笑非笑,“这就要问临弟是什么缘由了。”

白泽疑问:“李照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