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麟眼睛瞪起,“掺了什么?!”

薛欢的语气十分随意:“蚕尿。”

白麟的脸色瞬间泛青,他胡乱抹了抹嘴,起身弯到栏杆边冲着海水干呕不停。

薛欢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笑歪了身体,白麟听到薛欢的笑声,转过头冲着薛欢骂起了娘。

薛欢也不恼,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顺气,笑道:“要不是李照临求我,我还舍不得给你喝呢。”

“放屁!”白麟吼了一声,但薛欢始终面色不改,白麟心下起疑,喘着粗气质问:“他真得让你给我喝蚕……喝这种鬼东西?”

“是啊。”薛欢挑了挑眉,得意道。

白麟朝薛欢狠狠一瞪,“我一会儿去问他,如果你骗我,就完蛋了。”

薛欢嗤了一声,目线扫过他气愤不平的脸色,缓缓移向他倚着栏杆的腰,再到几乎悬空的那只左脚,似笑非笑道:“伤口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熏香敷着,会恶化的更快。”

白麟喉头一动,双眼飞快的眨了一下。

“他闻得到你的血香?”

“关你屁事!”

薛欢将擦拭得锃亮的杯子举到鼻子前吻了吻,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一口,才道:“金蚕王的体液,只能帮你延缓伤口恶化的时间,并不能彻底治好它。伤口仍旧会继续溃烂,直到”

薛欢没有说出口,伸手做了个刀砍的动作。

白麟沉默了一瞬,道:“我知道。”

薛欢挑眉,既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与她无关了。

“他许了你什么好处?”白麟忽然问。

他不是傻子,自他第一次乘船出海,薛欢就在这首船上帮忙。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薛欢骨子里是个极其自我,绝不吃亏的人。

薛欢抿唇思索了一瞬,歪头睇着白麟,半真半假道:“他继续帮我试蛊心虫的药效,我指点他化解壬生子的蛊毒,又帮你缓解了伤势的恶化,以一换二,吃亏的是我哎!”

白麟一把抓住薛欢的左手腕,动作虽然克制,但脸色已是铁青,“给我解药!”

薛欢瞟了一眼白麟的手,似笑非笑,“我以为,你会感谢我呢。”

“你”白麟忽然词穷,昨夜,男人靠在他胸口时的熨帖体温,他尚能回忆起来。

“再说,蛊心虫需要什么解药。”薛欢翻了个白眼,语气十分嫌弃,“蛊心虫一离开母花的花心,没几天就会干涸而死。李照临是什么修为与定力,中个蛊心虫的毒还需要解药,传出去要被人笑死的。”

白麟动了动唇,放开了薛欢的手腕。?#??23"06九2;3九6/

薛欢故作不满的揉了揉手腕,“你要真担心,就去说服他啊。”

白麟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下了甲板。

薛欢望着白麟的背影,目光忽然变得懒散而孤寂,她又轻轻揉了揉被白麟用力捏过的手腕,回味着那奇特的紧致感。

姑姑。

她喃喃自语。

直到最后,那个人也没有来跟你忏悔。

不过,你想知道的事,我还是会帮你弄清楚。毕竟,我也想知道,闻名九界的无心道心法,到底有没有破解的法门。

薛欢笑着伸了个懒腰,微微低头,遮掩住眼中跳动的火焰,继续擦拭着她的茶具。

密云涧的渡口将近,行船的速度放缓了许多。

李照临站在船头,王莲花陪在他身边,宽厚的手掌搭在他的肩头,笑道:“当年在镇国寺,你我初相识,也是这样乘船同游,一晃眼快二十年了。”

李照临抬手遮住头顶射来的艳阳,笑道:“还记得,当年你一心要当镇国寺的堂主,我一心要带领仙阁成为九界领袖,现在回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谁能想到,二十年后是这样的光景。”王莲花感慨一叹,侧目凝视着身边的男人,不知从何时起,这人即使在笑,但眉眼间却藏着浅浅愁思,“照临。”他认真唤他,“我和阿季之前路过生仙阁,那里被阴气笼罩着,几乎遮天蔽日。”

“大哥。”

“你不用解释。”王莲花拍了拍李照临的肩,“大哥说这个,并不是向你打听什么。我自从和阿季成亲,便不再关心九界之事了。我只是担心你,薛姑娘说,你初六就要离开罗刹海,是还要回仙阁去么?”

李照临顿了顿,又笑道:“大哥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

“这个,你拿着。”王莲花从袖中取出一颗青紫色珠子,“这是避瘴珠,阿季让我给你的。”

珠子被红线穿过,显然是有人一直佩戴着。李照临犹豫摇头,不肯收,王莲花便把珠子硬塞进男人的手中。

“这颗避瘴珠,阿季随身携带多年,如今给你,是因为关心你。你若把它当做是礼物,说些什么贵重不敢的话,便是糟践了阿季的心意。”

李照临听了这话,只好笑道:“那就多谢大哥和大嫂的心意了。”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王莲花的脸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红晕,“阿季本来身子发寒,我和她都以为,此生没有做父母的福分了,谁知前几日竟是有了身孕。大夫说,多亏了你送她的那两颗凤血丹。”

李照临亦觉得十分惊喜,在他看来,季春雨一如往常那般美艳动人,丝毫看不出她已是成亲的妇人,更别说身怀有孕。

“恭喜你们,等孩子出世,我一定亲手送一份大礼。”

王莲花一把抱住李照临的肩,仿佛承诺一般,“那就说定了,大哥等你来。”

李照临点头,耳后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便见到白麟向他跑来,神情似有不悦。

“密云涧要到了,王大哥送送我们。”李照临解释道。

白麟没说什么,只定定的打量了李照临一番,见他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朝王莲花点头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