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好后,她才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按理说?,她刚才是吐了?一口恶气的,她应该觉得爽,觉得开心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那么难受?
原来,她拿刀刺向?两人?的时?候,手心也被刀柄磨破了?皮。
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滚落下来。
她听到?林运辉在外面哄张苑琼的声音:“妈,你别生气了?。她就是被家里宠惯了?,我?找机会跟她好好说?说?,再去把阿妹的名字改回来。”
她原以为他会当个和事佬,两头哄。
她收起眼泪,想要让自?己的态度强硬起来。
可是,这副盔甲穿了?很久都没用上。
林运辉迟迟没有进来,她甚至听到?他们吃饭的声音。
她以前总是埋怨林运辉只会哄她,不会解决问题。
原来更让人?心寒的是,他不想哄了?。
他明知?道你不开心,明知?道你在哭,但他已经不想哄了?。
因为他知?道,气总会自?己消的,不用白费力气。
她以为她会很难过,但她没有。
她只是,好像看清楚现实?。
没有爱是永恒的,也没有人?会永远哄着你。
改名事件后,张苑琼和罗青盈的关系彻底白热化。
两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吵架。
张苑琼看罗青盈哪哪都不顺眼。
每天罗青盈下班回来,张苑琼嘴里就念个没停:
“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妈,小孩才三四个月大,就去上班。家里是缺你那点钱?”
“小孩那么小就让她喝奶粉,又热气又没营养,还浪费钱,真的不知?道你这个当妈的在想什么?”
“天天那么晚才回来,小孩不用顾了??我?真是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给你们做牛做马,又带小孩又做饭……”
罗青盈工作很忙,每天回到?家已经很累了?。
大多数时?候,她选择性失聪,假装听不见张苑琼在说?什么。
有一天,罗青盈在进行一个采访,张苑琼一直打她电话?,说?她今晚有事,催她回家。
她结束工作急匆匆回到?家,张苑琼把林晚星往她怀里一塞,埋怨道:“你赶紧给阿妹洗澡!都叫你别做这份工了?,死不听!天天这么晚回来,就指望着我?给你带小孩!我?真的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了?!一辈子劳劳碌碌,半天福没享到?,累死累活还要看你脸色!”
罗青盈浑身乏力,只剩空虚的疲惫感?。
她不想跟她吵,听着她的话?,反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很悲哀。
她的心倏地涌起一阵惶恐,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一个不快乐的满腹怨言的妈妈。
如?果,以后她会变成这样,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她疲惫地一边翻找林晚星需要替换的衣服,一边说?道:“你要有事,不会叫阿辉先回来吗?”
张苑琼骂骂咧咧:“阿辉要做生意的,他不赚钱,一家人?吃什么?阿妹喝的奶粉不用钱啊?”
罗青盈翻了?翻白眼,林运辉的工作是工作,她的工作就不是工作。
林晚星的奶粉一直都是她用自?己的钱买的好吧?
“女儿他也有份的。他要工作,我?也要工作。这个家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赚钱。”
张苑琼刚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就听到?罗青盈这句话?。
她指着罗青盈骂道:“你赚那几个钱就了?不起了?是吧?当初我?和阿辉叫你别工作的呀,你不听。你现在在怨谁呢?”
“我?没有怨谁,我?就是在跟你讲道理。”
“跟你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我?当人?儿媳妇的时?候,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做一家人?的早餐,一天到?晚没停过。哪像你,什么都不做,天天就会吵。哪有人?做儿媳妇做成你这样的?”
在身体疲惫下,人?的意志会不受控制。罗青盈觉得胸口聚着一团气,脑海里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她还想怼回去,林晚星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感?觉到?火气,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张苑琼赶紧切换了?一个面孔,俯身逗娃:“哎哟,怎么了??饿了?是不是?等下洗完澡就喝nainai啊~”
说?完,她没好气地看向?罗青盈:“赶紧给阿妹洗澡好喂奶了?,要把女儿饿死是不是?”
罗青盈忍住了?火气,走进浴室开始放水,张苑琼一边逗林晚星一边说?:“我?今晚在楼下阿娟家打牌,没那么快回来。你给阿妹洗完澡喂奶好哄她睡觉了?。别又想着等我?回来再带她睡。”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十万火急催她回来,原来只是为了?去打牌。
罗青盈胸口那团气四处乱窜,她紧紧地抿着双唇,一声不吭地抱起林晚星进浴室。
浴室内林晚星还在放声大哭,浴室外张苑琼的大嗓门也还在不知?道说?什么。
室内室外,两股噪音在罗青盈的耳朵内蹿来蹿去,就像有一双手狂乱地拨动着琴弦,那根一直绷着的本就脆弱的弦终于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