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1)

侍女忍不住推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花楼兰也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露出几分羞愧之色,他明明知道别枝鹊已经成婚了,但是看见对方与百里元知站在一起,还是免不了有些不舒服。

“抱歉,百里师兄,一时嘴快了,只是我往常见兰芝一人在灵犀苑里,师兄你又从不曾去看望,想为好友打抱不平罢了。”

往常沉默寡言的百里元知,今日似乎更加沉默了些许,只一个人静静站着,手中攥着那把晶莹剔透的雪白长剑,眉眼低垂,并不曾说一个字。

别枝鹊或许是见到气氛不对,就主动接过了话题:“听说这玄天剑宗还是第一次对外开放沧海秘境呢,也不知道秘境里是个什么模样,或许凶险得很。”

美人主动示弱,花楼兰又有些头昏脑涨了,忍不住抢在百里元知之前就主动开口:“兰芝你不用怕,我现在已经是元婴期修士了,保护你绰绰有余。”

他身旁两位侍女眼见无法拦住花楼兰口若悬河,不得不轻轻咳嗽一声,百里元知可是炼气期修士,哪里轮得到自家少主去保护别:“沧海秘境已经开启了,二位不如现在与我少主一同进去?”

别枝鹊自然是说好,往常看起来木头似的百里元知竟然在踏入沧海秘境之前主动伸手,轻轻拉了拉他衣角,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看向了远处。

顺着他的目光别枝鹊看见角落里站着一个相貌平平的黑衣修士,眉眼俊秀,气质温润,让人如沐春风,是很容易生出好感的面相,便并不放在心上,只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待会到了秘境当中,跟着我就是,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还残存几分神智,但是七心莲子已经长大,就算是为了天门宗或者是天门宗座下弟子,我也劝你不要再负隅顽抗,横生事端。”

◇ 第157章 剑修(十六)

陆白虽没有戴上那支凤簪,却穿了隐藏自己气息的外衣,他并不与人交谈,只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玄色衣袍,加之气息平平,面容又并不出色,大多人只将他当做是凑热闹的散修,因此并没有人主动搭话。

反观不远处的别枝鹊巧笑倩兮,他原本就生得十分貌美,身旁还站着个煞神似的百里元知就愈发打眼,过来与他讲话的人有很多,即便是一开始面露不屑的石溪洞小师妹在与他交谈过几句之后都露出了些许笑意,可见他长袖善舞、舌绽莲花。

陆白远远地看着别枝鹊,一旁的百里元知如有察觉般向他看来,他拉低了自己的帽檐,并不讲话。

这一趟主要是为了小九才来,沧海秘境里奇缘无数,或许可以采到让他苏醒的灵草。

在旁人眼里百里元知或许与往常无异,但对于与他日夜相处数载的陆白而言,却是感受到了百里元知身上的不对劲。

但是这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更何况天门宗如何已经与他没有关系。

陆白抿了抿唇,指尖拂过掌心里的人偶的脸,还是微热的,很柔软。

伴随着沧海秘境大开,花楼兰一挥衣袖,召唤出一只华贵美丽的红凤凰,那小凤凰发出一声嘹亮凤鸣,鲜艳尾翼滑过天际,燃烧起无数明黄流火。

只是那叫声未免有些不情不愿的意味,等到别枝鹊要上他的背,它还故意抖擞了一下,生生将人抖了下去,细长凤眼斜睨过去,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花楼兰没想到自己这凤凰竟是如此讨厌别枝鹊,有些焦急,因此也沉了脸:“你甩什么脾气,兰芝从前还抱过你,你不记得了?”

他虽不清楚,别枝鹊却是清楚的,凤凰乃三界灵物,血脉尊贵,说是万兽之王也并无不可,而他却偏偏是是一只八尾天狐,天狐一族自从千年前在冥月河一站背主弃兵自甘堕落为魔之后就为仙界所不耻。

这凤凰必然是一眼看清了他的真身,因此才露出这百般不情愿的模样。

别枝鹊只微笑着,并不谴责,他与凤凰待在一处也觉得浑身难受:“不用了,我知你是好意,但是既然小凤凰不肯,你又何必逼它呢?”

也就是凤凰年幼,在尚且懵懂的时候被花楼兰捡了个便宜,一人一兽阴差阳错之下签订了血契,生死与共,要不然估计以凤族一族的骄矜傲慢早就一口三昧真火将花楼兰烧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花楼兰也知道自己无法勉强于它,露出愧疚神色:“兰芝,它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还不大懂事罢了。”

他在耳边不断啰嗦,凤凰则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吐出一串细小的黑烟,不耐烦地抖擞起翅膀,理也不理喋喋不休的花楼兰,展翅飞翔起来。

花楼兰毫无征兆吃了一嘴的冷风,知道是凤凰不高兴了,便也讪讪住了嘴。

眼见着主要角色都离开了,陆白这才不紧不慢踏入秘境。

沧海秘境自成一个小世界,会根据当事人的心境而产生改变。

等到陆白再睁开眼,发现自己眼前是络绎不绝的宾客,娇声莺语,丝竹声声,他还尚且觉得有些迷茫,忽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扑上来个沉重又肥硕的身子,不由分说地就给了他两个大耳光。

老鸨怒喝道:“你这个赔钱的倒贴货,竟还敢咬伤客人的手指!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陆白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脸颊火辣辣的疼,那老鸨常年教训人,手劲大得很,他尝到嘴角都有些咸津的滋味,低头一看,一双因为干活而皮肤皲裂的小手映入眼帘,细长胳膊骨瘦如柴。

老鸨正又要动手,忽而听见身旁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子嗓音:“依我看她不过是因为大人在场害怕得很了,您又何必如此苛责呢?”

那是一张在莺莺燕燕中如明珠般皎洁的面容,嘴角隐约含着几分笑意。

不是花楼兰又是谁?

可瞧花楼兰的模样,竟是像全然不认识陆白了一般。

在外头的花楼兰容貌虽俊美,气质却是玉树兰芝一般端正,而在这里的花楼兰容色更胜,眉目间却蒙着一层阴戾嗜血之色。

那老鸨脸上堆着谄媚笑容,阿谀奉承,称呼他为三皇子。

乌沉金轻摇折扇,目光略过跪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哑奴,对方穿着粗布衣裳,发髻中不着一物点缀,深深低着头,年龄并不大,至多十四五岁,十分青涩,虽然看不清脸,却在自己面前仍旧维持不卑不亢姿态。

“抬起头看看。”

犹豫了一会儿,仰起来的一张不如想象中那样惊艳的面庞,反而平淡无奇,甚至因为右脸蔓延的红色疤痕显得有些丑陋,乌沉金的折扇划过少女纤长乌黑的眼睛,眼睫细密,眼皮既深且流畅“可惜了,你叫什么名字?”

老鸨看出乌沉金似乎对这奴隶有些意思,忙不迭地开口说道:“娇娇,这还是她母亲给她取的呢,害,说起来娇娇的母亲以前也是红透半边天的名妓,那模样,那身段,啧啧啧,看过的无一不夸一句风华绝代。”

“可惜啊,生的孩子却是这么一个不中用的东西,也不知道造什么孽了,脸上还有一大块胎记!”

乌沉金既不开口赞同,也没表现出对哑奴有什么兴趣,只是吩咐下人拿了袋银子分给老鸨:“今天的事就不用对她太过追究了。”

拿到银子的老鸨立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嘴巴里无非说的都是些称赞乌沉金的讨巧话。

乌沉金神情不辨喜怒,只是转身淡淡说道:“皇宫内有重宝失窃,若芙蓉夫人看见了可疑男子,一概不可放过。”

芙蓉夫人焉有不从之理,嘴上答应得极好的,另一方面却对龟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陆白拖了下去。

脑海中涌现出许多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原身是个哑巴,生下来之后脸颊盘踞着大半边粉红胎记,形貌可怖,她的母亲在她七岁时感染了花柳病,母女二人都被赶到了楼里最远僻、与死人相邻的院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