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听我说”秋兰见她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心里霎时松了一口气,继续温和的劝道:“您看,这孩子果然不愧是世子爷的孩子,这么小便懂得疼人,兴许…兴许是世子爷在天之灵察觉到您的难受,特意托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来安慰您呢…”
说着说着她便哽咽起来,怕影响沉?午?的情绪,又赶紧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
那又如何,那个事事以她为先的男人再也不会在人世中出现,从此之后人们记得的,只有那个曾经在天山一战中壮烈牺牲的,一位姓魏的少年。
沉?午?微张着唇,柳眉紧蹙,心口一阵阵钻入骨髓的疼让她几欲呕血。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作者:诗句引自诗仙李白的《怨情》,就是说咱的文名属实是误打误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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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贞夫人( ℗ō壹㈧sf.©ōℳ
沉?午?醒来第二日,正倚在床头由秋兰伺候着喝药,听到外头有动静,只微微抬眸往外看了眼,并不说话。
反而是秋兰觉得外面太吵,给她喂好了药之后,起身出去。
“你们在做甚么?”
领头的侍女朝她屈膝行了礼,回道:“秋兰姐姐,咱们奉了老太君的命,过来将世子爷的东西搬出去”
“搬出去?”秋兰蹙了眉,回头觑了一眼,又问为何。
“秋兰姐姐不知,这逝者的东西是不能留下来的,扶灵过后便要一应焚烧了去”那侍女微微一笑,耐心解释。
“烧什么?”沉?午?不知何时从床上下来了,想来是听到她们的交谈,急得连鞋子都未穿便下了地。
“世子夫人安”几位侍女见到她来,急忙敛身行礼。
“咱们几个奉命要来收了世子爷的东西拿去焚……”
“为何!你们为何要焚他的东西!”沉?午?突然激动起来。
那几名侍女怔住,皆面面相觑,一时惶惶不敢说话。
秋兰急忙扶住她,让人回去拿了鞋来,跪下去替她穿上。
“夫人…”她正要开口劝慰,却见一侍女悄悄的小声道:“不是说死人的东西晦气吗……”
“你说什么!谁敢说他晦气!”沉?午?甩开秋兰的手,逼上前去,双目赤红,声音尖利。
那新来的小丫头片子哪里见过这般场合,只听说这国公府里世子夫人是最好相处的,她便也以为是那样,谁知这天仙一般的人物竟然生了如此大的火,倒像那长了狼牙的夜叉似的,吓得她只一味跪在地上哭着求饶。
“你们这些坏人!他才不是晦气!他才不是!”沉?午?泪水淌了满脸,抖着手指着她们嘶吼道。
“通通不准碰他的东西!出去!都给我出去!”她情绪激动得很,甚至拿起桌面上的东西去砸她们。
侍女们吓得花容失色,一边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一边皆在心里认为她是彻底疯了。
如今像疯妇一样的女人哪还有往日那般清雅高贵的气质?
“一帮没眼力的小蹄子!还不快滚出去!”秋兰厉声骂道。
几个人如获大赦,赶紧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跑了。
“夫人,没事了,别怕”秋兰将她抱住安慰,抚她的背为她顺气。
“那群小蹄子蠢笨,您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
秋兰不住的在心里叹气,她知道,这事若传出去,沉?午?的名声怕是更差了。
易怒暴力……
曾几何时,她的姑娘也是个连重话都不会轻易与下人说的女孩子,受人敬重、爱戴。
沉?午?扑上去抱住魏玄戈的衣裳和发冠等物,紧紧搂在怀里,将脸埋在那堆衣物里呜咽的哭出声:“呜…这是我的,我的!”
“谁也不许抢走……”
秋兰看着心酸不已,噙着泪柔声安抚她:“好好好,都是您的,不会再有人来夺走!”
“来,我们到床上去……”眼神示意其他丫鬟过来帮忙,几个人搀扶着沉?午?回到床上。
到了床上她仍不肯松手放下怀里的衣物,秋兰无可奈何,便只能由着她抱在怀里。
沉?午?蜷缩在床上,紧紧感受着那人留下来所剩无几的味道。
只是某次她提了一嘴说小叶紫檀的味道好闻,他便把自己原本熏的沉香全都换成了小叶紫檀,翌日还特意跑到她面前来卖乖。
明明是同以往一样的香味,沉?午?却嗅出了他身上独有的,热烈且充满朝气的味道,顿时让她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感受到了几丝不可多得的温暖。
泪水悄然浸湿了玄青色的缎面,呼吸之间尽是疼痛。
魏老太君听了侍女的回报,当听到她说沉?午?情绪激动拿东西砸打下人时,转动佛珠的手猝然停下。
“唉……”只见她闭上眼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无奈的摆摆手。
“由她去罢”
近日多有朝臣公开上奏说魏玄戈与突厥一战中轻敌,且自负狂妄,又暗讽蔺暨不应如此信任他这十几岁的小儿,他们认为这是一场风险巨大的赌注。
说来说去,都是在说魏玄戈多有不好,甚至还说他的舅舅郑元驹暴戾恣睢,因私情屠杀了整个突厥皇室,使朝野轰动。
魏边因痛失爱子,近日状态不佳,已有一段时日未来上朝,但在朝曾与魏玄戈一同从事过的同僚们暴跳如雷,纷纷跳出来大骂上奏污蔑魏玄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