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中最快哭了，看着无诤发呆，想想摇摇头，“我看出来了，我们无嗔比您单纯善良得多。”中最想想从身后拿出一个图纸套筒，“这是秦市长让我给老爷子的，还是您给他吧！”

“这是什么？”

“那三块地的设计，秦市长说老爷子难得过来，所以早点让他看到可以早做准备。”他顺手打开了套筒，抽出三张看上去有些旧的图纸出来，摊在了茶几上，无诤看了一眼，她这五年来看惯了图纸也不会看不懂，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做得不错，不过为什么不是公开招标？而且这个看上去很旧了，难不成你们早就准备拆掉这三个厂？”她翻看了一下随口问道。

无嗔拉过图纸看了一眼，她看不懂图纸，可是看得懂签名，图纸的右下角的标注里一个娟秀的签名，史美仪。她一把揎起了图纸，卷好放回了套筒里扔回了中最的怀里。

“听到没，姐说了，要公开招标。”

“那不是浪费时间吗？而且早早对外宣称那三块地会做公共用地，那周边的地价会疯长，不利于现在理性投资方向。再说这个史设计师很棒啊，这些年，我市里很多的建筑都是她的作品，她很有才华。”

“是秦岭指定非要用她的吗？他指定的我们非不用，怎么样？”无嗔不讲理起来，指着中最吼道。

“中最，把图纸给再我看看？”无诤伸出了手，中最一边把套筒直接给她，一边也瞪着无嗔。

无嗔抢过来，想扔出去，可是无诤静静的看着她，伸出了手。无嗔恨恨的把套筒放回了她的手上，无诤打开了她没看图纸的内容，而是直接看署名，瞟过一眼之后把图纸放回了套筒里，对中最笑了笑，“我会把图纸交给外公，至于说能不能用我不能保证。”

“姐！”无嗔快气疯了，尖叫起来。

“只是因为是小宇妈妈设计的我们就不用，是不是有些孩子气？”无诤笑了起来，她没想到无嗔会这么孩子气，史美仪是小宇妈妈的名字，她只听过名字，印象不怎么深，如果不是无嗔这么闹一下，她还真是想不起来。不过是那个男人以前的妻子，多少年了，她还真的没把她当做过情敌，她甚至没有问过关于她任何事，她总觉得这不重要，对一个已经成为过去的女人有什么可问的？没想到无嗔会介意，仔细想想她应该死了好多年了，这应该是她多年之前的作品，真是不容易，多年之前的作品依然没有让人觉得过时，看来她真是一个才华出众的女子。

“史设计师是小宇的妈妈？”施中最也大吃了一惊，“你们确定吗？”

“出去，现在我和我姐姐有事要谈，请你这个无关的人出去一会好吗？”

“我为什么不能听？他是有关的人吗？”他指着一边很安静的赤木。

“赤木先生，能帮我一个忙吗？把这个人扔出去。”无嗔对赤木笑了一下，赤木点点头，拉过了中最一起走出门去，并从外面关上门。

无嗔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一句话也不说。

“说吧！有什么事？”无诤静静的看着妹妹，她知道无嗔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这一定有原因。

“不，我不想说，我也不想让这件事从我嘴里说出来。姐姐，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用这三张图纸。”无嗔稳定了一下情绪，她知道这件事不能从自己的嘴中说出来，她应该对秦岭公平一点，可是她却不能让自己忍住怒气，她已经提醒过秦岭了，可是为什么他还在这么做？

“你知道什么？”

“我不想说。”无嗔抓起包冲出了门去，无诤看着妹妹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出了什么事？什么让无嗔那么生气？

无嗔跑了出去，中最看到想也不想就跟了出去，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事没谈完，只是看到无嗔生气了，他惯性的跟出去而已。无嗔不知道他跟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她一个人在街道两边急步走着，漫无目的。她上次这么走还是五年前，她知道中最娶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很有价值，那一次她走了多久？不记得了，好像走了几个小时，一直从下午走到晚上，一直走得自己全身都冰凉了，才想到她该停下来，她该想清楚。她终于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看到一个小咖啡厅，她走了进去。

“谢谢！”中最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对面，拿起服务生倒给无嗔的冰水一饮而尽。

“为什么？”

“你停了下来，你知道吗，你走了四站路！我……都不记得我有多少年没走过这么多路了，也许从没走过这么多路。”

“你健身！你不在路上走可是你在跑步机上走。”她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前夫。

“不，我现在不在跑步机上走了，我开始打高尔夫了，也会走路，不过没这么累，因为你走得太快，我必须得看着你，你知道吗？你根本不看路。”

“我在人行道上，我没打算过马路，所以我不会被撞死。”

“无嗔，你能不能安静一下，别跟长了刺一样，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咖啡上来了，他喝了一大口。

无嗔端起了咖啡，她没力气再谈。

“能谈谈史设计师吗？”

“不，我不想说！因为不想说才跑出来的。”

“看看外面。”中最指指外面，外面是条小路，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人不多。中最笑了一下，“你从东京来，这样的街道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能不能回忆一下五年前？我们来过这儿，记得吗？我们在这儿吵了一架，你被开过的车溅了一身泥？”

“我们为什么吵架？”她再看了一眼，想不起来了。不过她记得她们吵过架的事，她也记得溅到泥的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和他吵架。人生多么奇怪。

“那时你很惶恐，你不想结婚，可是你必须得结，你在找碴！”

“可是你还是娶了我，因为我很有价值！”她苦笑了一下。

“别谈这个了好吗？为什么会有泥，因为那时这儿没这家店，我们没法这样优雅的坐在里面谈；也没有这条马路，那时外面是泥水塘……”

“别跟我说他的政绩，我不想听。”

“我想说！他真的很棒，我可以带你去很多地方能证明他有多棒，证明小宇的妈妈有多棒，如果用小宇妈妈的设计，我保证老爷子，姐姐都不会后悔，而这个城市会更美。知道吗，这城市就像是一张白画布，而最了解它的只有秦市长和史设计师，他们真的在努力画着这个地方，多好的事，为什么要反对，别孩子气！”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动？那个男人起码表现出了对他所爱的女人的诚意？”无嗔冷笑了一声。

中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无力的看着前妻，以为她成熟了，以为他应该会有所改变，可是正应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话，柳无嗔会改变，只怕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东边落下。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无嗔伸手招着侍应生，可是中最摆摆手，让侍应生不要过来，他想想，“我出生草根，我父母都是穷人，我读书只为了上进，你明白吗？你不明白，其实你做过我的妻子，你应该还记得我父母，他们即使住在别墅里，可是还是那么不搭调，为什么，那是他们不适应的环境，前两年我在乡下给他们盖了房子，房前还有一块小菜地，他们可高兴了。”他竟然说起父母来，无嗔想起前公婆，没什么可说的，真是好人，那时他们住在一起，婆婆好像有些巴结自己，总是看着自己的眼色行事，无论自己对他们多好，都没法让他们轻松下来，让她无所适从。中最笑了起来，看看她，“人生就是一台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我不喜欢我的角色，我努力奔前程，从小就很努力，你都没法想像我读书生涯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即使在课间都会拿一本书，所有玩乐我一个都不会，我甚至没有朋友，更不会有女朋友，回国之后，我可以做高薪的工作，当‘白、骨、精’，可是我没，我自己办公司，我想做中国的比尔?盖茨。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改变出身，改变我孩子的出身！你是在我快破产时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你帮了我，你那几年让我的事业越做越大，你是我的福星，我真的这样认为。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软件做得好好得，突然改变路线转向实业。我没回答过你，现在我告诉你。我总有一种饥饿感，饕餮本性，我永远也没办法得到满足，你明白吗，当每个人都在做软件时，我会有危机感，我会觉得不安全，我不会扎堆做事！于是我改做人人都不再做的实业，我躲过了危机，人人说我有先见之明，那不是先见之明，那是兽性，是一种饥饿之后的嗅觉，你明白吗？”

“为什么说这些？”

“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施中最！你走进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你要一个丈夫，你得为你爸爸做最后一件事。我会想你的价值，我知道，我会那么想。因为这种本性，我总是会在事情发生之前想到各种可能，你明白吗？可是我也是真的对你好，我从没想过万一你爸爸不在了，我会离开你。我会对你好一辈子，我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和你共享。我活了这么久，你是我唯一的女人，唯一的有过感情的女人。”

“如果我们现在复婚，你可以得到什么？”

“很多，你姐姐的支持，也就是的支持；还有秦市长，他对不起姐姐，所以他会无条件的支持我！可是我会失去更多，我和姐姐成为合作伙伴，如果我有一点点的对你不起，也许我会失去一切，因为姐姐不再是从前的姐姐了，更重要的是，我会失去你对我的信任，失去我的尊严。”

无嗔笑了起来，她无言以对。他在告诉自己他放弃了吗？为什么听到这一句时她会觉得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如果我再结婚，我会想什么？”他突然说道，无嗔一愣，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一切都结束之后突然这么说？

“得看你娶谁吧！”她笑了下。

“如果娶吧台的那位小姐，我会想，也不错，起码她很漂亮，还会煮咖啡，你知道我喜欢喝咖啡；如果是收银台的小姐，一看就知道会当家，会算帐，长得也不错，生孩子会很健康……”他把目光扫向了窗外，“那个不错，从衣服上看出身不错，说不定家里很有钱的，也许能帮我做生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