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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柳青告诉桃花白芳楼里来了一位很尊贵的客人。

柳青说起他来眉飞色舞，桃花就笑着听他说，桃花没有多想什么，白芳楼人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反正只是一夜的醉生梦死，梦醒来之后，客人就会离开，黄粱一梦，什么都留不住。

柳青见桃花没反应，就笑桃花果真是老人家的模样，无趣的厉害，然后他说起了度玉。说那位客人也是为度玉来的。

柳青很不喜欢度玉，桃花是知道的。

“度玉仗着自己风头大，嚣张的厉害，呵，他刚来的时候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会有今天，白芳楼把他当宝供着，他现在厉害了，也不知道知恩图报，也不想想他当初一个穷鬼，如果不是你，谁来养活他，呸，养不熟的白眼狼！”

柳青说到了度玉，桃花才冷起脸，他的脸色很难看。

桃花伸手比划了什么，柳青看着他比划，又说“干什么？你还不让我说他？”柳青也突然变了脸色，他看着桃花不住的比划，面色愈冷。“别想了，傻桃花，度玉心里可没有你，度玉是来找十三的。”

桃花愣了一下，停下手。对着柳青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皱巴着脸，像个傻子一样。柳青不说话了。

桃花说自己是度玉的哥哥。很多人都不信。桃花看度玉的眼神，深情的像是在看情人。一点都不像是在看亲人，一定是桃花觊觎度玉吧。可十三也说桃花是度玉的哥哥，那大家就猜测肯定不是亲哥哥。桃花一股子胭脂俗粉的世俗味，度玉风神俊朗骄傲好看的像是天上是谪仙，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是从一个肚子里蹦出来的。

当年是桃花带着度玉来到白芳楼的，桃花把度玉送到楼里来的时候度玉病的快要死了。

那一年度玉满身的伤，腿上的伤都见了骨头，他发了高烧，好几天没吃东西。他躺在桃花怀里，脸色是不正常的红色，明明已经晕了过去，但还是不住地哆嗦。

白芳楼里的人心肠从来就不软，他们对着客人的时候婀娜多姿，千娇百媚，可其实个个不是好惹的人。权势越大的人，心肠越硬，杀人都不会眨眼睛。他们自然不会觉得病死个小孩很稀奇，压根没想理桃花。

那个时候桃花还没哑，他不顾打手粗的吓人的棍子，双眼通红，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他一把抓住白芳楼的一位管事，对着他喊：“救救他吧，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们了！救救他吧！”

那管事长得不错，但脾气不好，他虽然表面上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可却一脚把桃花踢开了。桃花爬过去继续抓他的裤腿，不住的哀求。

柳青当时也在，他半边身子靠在墙上看热闹，看桃花实在可怜，忍不住说了一句：“真是铁石心肠。救下他算了吧，他哥哥长得也不错，够你们折腾好多年了。”

管事没有分给柳青一点注意力，他一句话都没说，打算走了。

桃花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喊了声：“我不但可以做小倌我还是个药人，我以前当过药人！”

那位管事这时候才停下脚步转头眯起眼正眼看桃花。

他留下了桃花，还给度玉找来了大夫。

桃花当时急的什么都想试试，只想楼里人留下他，他说自己是药人，只是逼急了突然说出来的话，他真没想到那个管事会留下他。

这么说来，幸好自己是个药人，幸好自己受过那么些惨无人道的苦。不然他救不了度玉。

?

度玉其实不叫度玉，他的原名是冷又，只是这个名字，现在只有桃花知道。

桃花带着冷又逃亡的时候，常常吃了这顿没下顿，桃花还抢过别人院子里狗的饭。

那只狗可不像桃花，天天不愁吃，长得凶猛的很，追着桃花跑了三里路，最后总算追到桃花了，从桃花身上咬了好几块肉下来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还好，那傻狗没把桃花怀里的冷饭抢走。

可冷又不吃桃花递给他的饭，他一双眼睛里满是阴郁。桃花怕他嫌弃这是狗吃的饭，就骗他这是别人给的，自己已经吃过了。

冷又抿紧唇盯着桃花。

他逃亡的时候没有自暴自弃，但凡他表现的有点想死的想法，桃花可能真的就坚持不下来要带着冷又一起死了。可是桃花知道，冷又想活，他的腿断了，直不起来，桃花就背着他走。

冷又那么厌恶桃花，他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嫌弃桃花。他趴在桃花背上，咬紧唇，一声不吭。桃花知道他痛，可他从来不会当着桃花的面叫出声。只有晚上睡觉时，他以为桃花睡了他才会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吟。

他疼的睡不着觉。桃花也疼，他不敢让冷又知道自己没睡，静静躲在黑暗里哭，恨不得替冷又疼死。冷又一定要活下去，就算吃残羹剩饭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他死，他也要让冷又活下去。

冷又盯着桃花不说话，良久，他一声不吭接过饭，抓着饭塞进口里。

他看的见桃花身上的血，可他选择什么都不问。

什么都不问也好，问了，桃花怕他骗不了冷又。

桃花看着冷又红着眼睛吃他抢来饭的时候一阵心酸，冷家高高在上的小少爷最后竟然要吃狗吃的冷饭。

他觉得他对不起冷又，他真的产生过要带着冷又一起死的想法。这种想法在他看见冷又身上的腐肉开始脱落，又感染，每天晚上疼的睡不着的时候会格外强烈。

冷又会有疼昏过去的时候，这个时候桃花就起来，替冷又擦干身上的冷汗，把冷又抱在怀里，看着冷又皱起的眉，用手轻轻的抚平。这个时候他又会想，他好不容易才把冷又救出来，他们受了这么多苦，难道就不值得好好活下去吗？

就算是他死了，他也不可能要冷又死。

他和冷又过了一段时间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段时间里，桃花是冷又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

冷又有时候会红着眼睛问桃花：“为什么不丢下我？”

桃花每次都会摇头：“少爷，桃花就算死了都不会丢下你。”

冷又别过脸不去看他，好久，他问：“桃花，你是不是喜欢我？”

桃花心尖一颤。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喜欢冷又吗？他喜欢的。

可他不敢回答，因为他不配喜欢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