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凑得更近，他抓住了桃花的手，又问：“那是柳青？还是度玉？”

桃花猛然一震，瞳孔骤然收缩，一把甩开十三的手。

十三眼中闪过阴鸷，他盯着桃花，恶狠狠开口：“你不愿意说？”

桃花感到了危险正在一步步朝他逼近，他畏惧十三。他恐惧十三对他偏执的占有欲，他怕十三对他的怒火也会发泄在别人身上。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十三会对他产生这种独占欲，但他还是伸手，慌忙地比划【没有人碰过我。】

十三咬咬牙，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身上的印子哪来的？”

桃花有片刻失神，其后他显露出来了明显的惊慌，他的舌尖抵住发痒的舌苔，抬眼注视十三再次比划【都是你留下的。】

他不相信十三会有这么厉害，十三离开之前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印子，他脖子上的伤痕总是反反复复地好了又有。他大腿内测的咬痕，腰上的淤青，还有尾椎骨上的的齿痕，这些都是十三留下的。虽然冷又在他的身上也留下了不少的痕迹，可他确信绝对不会比十三留下的要多。他觉得他能蒙混过关，他觉得十三不可能有闲心去关心他自己在他身上留下了哪些痕迹。

冷静，他需要再冷静一点。不能让十三看出他在撒谎。

十三盯着他，他也强装镇定地看着十三。

十三握住他的那只手，在不断地用力，他的手骨似乎都要被十三捏碎。

“这么短的时间不见，你竟然还敢对我撒谎了。桃花，你胆子真是大的很啊。”

桃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的甚至产生了眩晕感，他对十三摇头，却再次听见了十三的冷笑。

“我留下的？”十三一条腿抵在了床上，他直起上半身，另一只手轻轻抚过桃花裸露的颈项，“桃花，你可能不知道，我在你身上留下的每一道痕迹我都一清二楚。你半夜睡着了我闲着没事还会盯着这些痕迹看，看哪些痕迹快要消失了，思考新痕迹要弄在哪处。不止是这些痕迹，你身上哪个痣长在那一块我都清清楚楚。你想骗我？”

十三说完，捏住桃花手腕的那只手骤然用力，桃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叫唤。

他疼得脸色霎白，同时也觉得头皮发麻，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冰冷的毒蛇正缠绕在他的脊椎，贴着他的皮肤缓慢地滑动。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将他紧紧包围着，他快要受不住了。

十三松开了桃花的手，他盯着桃花，强忍着怒火换上了轻柔的语气，他克制住脾气低声哄桃花：“乖，桃花，告诉我，到底是谁？是柳青，还是度玉？”

桃花的牙齿发颤，他看着十三，伸手，又停下。最后他抬头，对十三比划【是南镛。】

十三不说话了，他看了桃花半响，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桃花慌了，他知道十三肯定不信，他掀开被子想要去挽留十三，可他站不起来，他直直从床上跌了下来。十三听到动静回头看他，他也看着十三，他在呼唤十三，他想把十三留下来。可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留下十三，他伸手，想对十三比划什么。可他不知道他该对十三说什么。

他最后在十三不动声色的注视下对着十三比划【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十三的喉结滚动，他看向桃花的那双眸子明暗不定，可最终，他转身走向了桃花，把桃花抱上了床。桃花抓住十三的手，目光恳切地看向十三。

十三似乎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他抱住桃花，把自己的下巴抵在桃花的头上，突然很认真地问：“桃花，你爱我吗？”

桃花头皮发麻，一瞬间几乎无法呼吸。他感到恐惧，他觉得毛骨悚然。

十三以前就说过他喜欢桃花，桃花从来不信，桃花觉得，十三像一个疯子。

他会一遍一遍耐心地教桃花手语，就算桃花笨，学东西学半天学不会也不生气，比任何教书先生都亲切和气。可是，把桃花嗓子毒哑的人，就是他。

他会因为别人伤害桃花而愤怒，桃花冒犯了客人，客人扬手给了桃花一巴掌，他会直接抄起铜做的酒壶砸在客人的脸上，那个客人此后再没有出现在白芳楼。可是，拿桃花试药，带给桃花最刻苦铭心痛楚的人，也是他。

他会心疼桃花耳垂上的肉被耳饰上的勾子扯烂，会对那些戏弄桃花的客人恶语相向。可每天逼着桃花穿女装，修眉，戴耳饰，扮成一个不男不女的小倌的那个人，也是他。

他会在所有人都嫌弃桃花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抱起他，也迟早会转手就把桃花丢进黑暗可怕的小黑屋，不让任何人接近桃花，看桃花在里面瑟瑟发抖，崩溃凋零。

十三从来就不喜欢他，十三是个疯子，他对自己偏执的情感就是他疯癫的表现。

可是你不能叫醒疯子，因为疯子不觉得自己疯癫，你得顺着疯子的话安抚他，这样你才能在疯子手里活得好过一点。

桃花伸手，颤颤巍巍对着十三比划【我也爱你。】

十三看着桃花，好久没再说话，后来，他俯身，抓过桃花的比划的手低低亲吻，从桃花的指尖吻到桃花的手心，又将桃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像只求爱的猫一样轻轻蹭着桃花，他的动作动作十分温柔，仿佛他真的对桃花用情至深。

他对桃花说：“桃花，我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但我会学着去爱你。”

“所以你不要骗我，否则我怕自己会忍不住，真的杀了你。”

桃花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十三，僵硬着点头。

群

主

小

颜

第14章 第十四章

十三每日都陪着桃花。桃花这体质耐毒耐药得厉害，受了病喝药也多大用，得靠自己慢慢养。所以他不容易病可一旦得了病的皮总是好得格外慢。

十三似乎连生意都不要做了，他从前很忙，很长时间都不会见到人，可现在，楼里代替他的那个管事突然死了，楼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十三过目才对，可十三却突然闲起来了，他现在天天待在桃花房里不愿意出去。

冬天到了，桃花的房里已经铺上了地龙，十三不喜热，他的房间是从来不会烧火的。他一进桃花的屋子就要脱下自己的外套。

桃花问十三，柳青去哪了，十三拿起碗说，出远门了。

桃花又比划，出远门干什么。

十三垂下眼帘，轻轻搅拌着碗里的粥，舀了一勺喂给桃花，看着桃花吃下，才继续说。

“杀人去了。”

十三眉宇间已经有了狠戾之气，桃花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桃花还听人说，当日刺杀南镛的刺客是冷又击杀的。他倒下去后冷又从房里出来了，刺客躲在阁楼里，冷又直接把身上的剑扔了出去，一击毙命。

南镛对冷又赏识得不得了。冷又人长的漂亮，气质绝佳，武功了得，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招人喜欢。哪怕冷又总是板起一副脸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模样，也不妨碍那些人想要亲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