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唐随却无心玩闹，把沈白狸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当时很害怕吧？”

刚才还笑个不停的人骤然安静下来了。

沈白狸环住唐随的身子，软软的嘴唇擦过唐随的耳根：“害怕啊，所以我来找你了。”

小三生下来的孩子或许在睁眼那一刻就被定义为错误，但在这个他不该来的世界中，他热爱很多事物。

“我喜欢我哥用来喝红酒的玻璃杯，我在上面贴了个红唇的防水贴纸，我哥没有撕下来。”

“我喜欢我姐藏在衣橱深处不敢拿出来穿的格子短裙，虽然她平时是酷女人，但她穿那个小裙子其实更好看。”

“我喜欢很多年前刘悉他妈妈的车子，因为它会来接我放学，我不会被同学笑话我没妈。”

“喜欢面包店的香味，喜欢我床头的玩偶，喜欢小时候爬过的树，我在底下埋过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我要永远跟哥哥姐姐相亲相爱，后来它有根枝条卷成了爱心的形状。”

喜欢的东西太多，所以他害怕哪天被憎恨他的人砍死了，这些东西都要离他远去了，他舍不得让它们陪葬。

“还有么？”唐随把沈白狸抱在怀里，搓了搓小家伙的后背，用成年人的方式安慰对方。

沈白狸圈着唐随的肩膀，呼吸急促起来：“嗯……还喜欢唐哥。”

他们又接起吻来，起初仅仅是唇瓣相贴，轻轻碰一下又分开，唐随勾下沈白狸渗出的汗液抹在他的唇角，沈白狸下意识用舌头去舔，唐随就趁势追上去缠上他的舌头。

明明用的是同一支薄荷茶味牙膏，唐随却觉得沈白狸的嘴巴要更甜些，以后试试边吃糖边接吻，不能只让沈白狸一个人甜。

不知不觉，他好像计划了很多和沈白狸的试试。

来电铃声蓦然响彻房间，还他妈是音乐激昂的《好运来》，沈白狸急急和唐随分开唇：“电话，我哥给我打电话来了……”

他抓过旁边的手机，按住唐随依旧安抚着他的手：“等下再弄。”

“你聊你的，我搓我的，不碍事。”唐随泛起笑意。

小家伙真是妥妥的狐狸，这种情况下眼里的那种情绪更深，唐随看戏般瞅着他佯装镇定跟他哥聊电话，不在意自己指腹的薄茧有没有让他不舒服。

“哥。”沈白狸像演戏一样，声音绵绵的，让人听出几分睡意。

“睡了？”沈商问。

沈白狸额头抵上了唐随的肩膀：“刚入睡呢，你电话把我吵醒了。”

“今天家里的事儿是不是你报的警？你有没有受伤？现在还呆家里吗？”沈商烦躁地啧一声，“我妈疯了，咱爸也疯了，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警察把电话都打到我这边来问了。”

其实我也疯了，沈白狸心想。

他咬着唐随的肩膀发泄不满：“哥，我没事，我逃出来了，在刘悉家里过夜。”

“他在你边上？”

“没，我上阳台了，怕吵醒他。”

“行吧，那先别说太多，等我回来再处理。”沈商默了会儿，“狸宝。”

每次沈商短暂的沉默时，沈白狸都莫名害怕他哥知道了什么，别人几分钟的沉思能召来瞌睡虫，他哥几秒钟的沉思能解出数学卷的最后一道题。

他越慌，唐随就更肆意妄为地欺负他，他就像一盒被鞋底用力踩扁的牛奶盒，从吸管口喷溅出白色的纯牛奶，弄脏了唐随的衣服。

“狸宝，等哥回来，就带你搬家吧。”沈商说。

沈白狸暗暗松了口气，低低地嗯了声：“都听哥的。”

电话挂断后，唐随抽了纸巾擦净自己的手：“刺激不？”

沈白狸不敢承认自己还想再来一次，这样很对不起他哥，只好埋着潮红的脸说不知道。

唐随不逼他，下床换了件衣服，拿掉挂在柜角的内裤扔到床尾：“你什么品味啊，设这么个来电铃。”

“这是我哥的专属来电铃，很多时候我惹事了他就给我打电话，我只能设这么个歌自求多福。”沈白狸靠在床头岔着腿喝水解渴，唐随让他别喝太多，半夜尿床了洗床单麻烦，沈白狸说不会，想起下午睡觉梦到的场景，他噤了声，放下了唐随的水杯。

“困么？”唐随问。

“不困，但关灯吧。”沈白狸缩进被子里。

唐随关了灯，上床掀开被子躺进去，沈白狸往他怀里钻，还拉着唐随的手搭在自己的红狐狸纹身上。

“别给我勾出火了，我说真的。”唐随抽回手警告。

对方不像在开玩笑，沈白狸躺远了点，翻过身用后背对着唐随。

喜欢一个人会绞尽脑汁跟他上床，没有这个想法那只能是不够喜欢。沈白狸觉得唐随肯定是不够喜欢他，但没事，总比不喜欢强，可能他还要给唐随点时间沉思，唐随就跟他哥做数学题似的一下子就想通透了。

“不开心了吗？”唐随侧过头看着沈白狸的后脑勺问。

沈白狸的情绪表现得很直白：“有点。”

他最讨厌藏着掖着了，有话就摊开说，他姐看爱情剧时教他的“瞧见那个傻 逼女主没有？就会说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呀我没有不高兴……你妈的有屁不放憋肚子里膨胀升天啊？”

操，他姐说得太对了，以至于沈白狸回想起来立马激动地翻过身面对唐随，揪住对方的衣领想把人扯过来，没扯动，反而让自己挪过去了。

没关系，效果相同就行，沈白狸挤在唐随的枕头上，和他相抵着额头：“妈的，我就是不开心，纠结死了，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喜欢就把我踹下床，喜欢就赶快把我办掉。”

“你也太辣了沈白狸，”唐随都忍不下心凶他了，“遇上我之前你这话跟谁说去？”

“你管我！”沈白狸凑上去在唐随嘴唇咬了一口，“你快说，喜不喜欢我？”

“喜欢吧，看着你的照片会映，吻你时想把你揉碎了填进骨肉里，但是轻易说出来感觉对你来说是敷衍。”唐随如沈白狸所愿抚上他的红狐狸，可也只是摸摸，像安抚暴躁的小兽，“在你之前，我是真真切切喜欢过别人的，你出现以后我感情转移的速度快得连我自己都惊讶，我很担心这是暂时性的，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那是因为我足够优秀！”沈白狸想抡起床头柜的水杯砸唐随的榆木脑袋了，“那你还喜欢大美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