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回答完后卧室一片寂静,沈白狸心里发毛,将小熊推他哥怀里,翻过身转向了墙壁那边。

“你反应挺平静。”沈商说。

沈白狸没说话,看不见他哥的脸,他很没底,世上很多人恶心同性恋他都不在意,哪怕是刘悉这种持中立态度的沈白狸都没盘算过让他彻底接受,但是沈商,如果沈商觉得恶心,他会很难过。

闷在被子里的声音很轻:“你觉得喜欢同性会很恶心吗?”

沈商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还是给弟弟太大压力了,他用手掌抚抚沈白狸的后背,说:“不恶心。”

“我没有选择,”沈白狸又转过来,“我好像改变不了自己的性取向,每次他们问我最想和学校里的哪个女生上床,我就很痛苦。”

黑暗使沈白狸眼中的光变得很黯淡,沈商想了想,如果他们的爹是个好父亲,会怎样教育遇到难题的孩子?会劝孩子别走歪路?但这也不能算是歪路。会宽宏大量跟孩子说爸爸支持你?一般家长都没那么开明。

“狸宝,你有选择的。”沈商说,“你可以选择一个好男人,或是一个本性不差的坏男人,但不要选一个坏到骨子里的烂人。”

沈商休息的第二天,他又把房间让给了沈白狸,今天不让弟弟写字帖了,往桌上放了盒乐高限弟弟明天之前拼完。

拼玩具总比练字有趣,沈白狸对照着说明书摆弄零件,每拼一个部件就偷走一片零件,东拼西凑多出来一颗五颜六色的心,如果唐随今晚来,他就想办法把心送给对方,告诉唐随他想他的时候心情都是绚烂的。

但是唐随没来。

“吻你”打烊前店里出了点事,熊子以前的一个年轻男客被家人押着闯进了店里,妇女在店里指手画脚,唐随听了半天才理清来龙去脉,这妇女的儿子以前在熊子这边纹过一个希腊字母“λ”,好几年前的事了,妇女却把儿子找不到媳妇归咎于这个纹身,拍打着前台要求纹身师赔钱。

纹身师这行做得久的都知道有些标识所代表的含义,像这个希腊字母就是男女同性恋者捍卫自身人权和公民权的象征。

那位客试图把不讲理的母亲拽走,妇女却把儿子挥开,嘴里骂着软弱虫别碍着你妈讲理,边砸了前台上的一个盆栽唬吓人:“赔不赔?你们赔不赔?”

“操你妈唬谁呢,顶上有监控咱还怕你了不成?!”七宝气性大,被唐随和熊子同时挡到了背后。

“大姐,就纹身这事,我可以一分不收帮你儿子把纹身给洗了,但你这一开口就要我赔十几万,跟抢银行的有什么区别?”熊子说。

唐随低着头,把手机调到录音模式丢给身后的七宝。

“十几万嫌多?老娘找神婆算过了,我儿三十多岁人娶不到媳妇都得赖这黑不溜秋的纹身!区区精神损失费老娘要得可就算少了!”

“那神婆有没有跟你说过收到钱后分她一半为你儿子作法?”唐随勾起讽刺的笑。

被对方说中,妇女一时哑然。

门外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熊子感觉自己脸都丢尽了,瞥向自己曾经的客,那男人懦弱地躲在自己老娘的背后不敢看他,他更是火冒三丈:“大姐,不如我跟你说说你儿子娶不到媳妇的真实原因?”

“别”男客刚说了个字,唐随就伸手拦了熊子一下。

“什么都别说了,报警吧。”唐随从熊子裤兜里摸出手机,摁下了三个数。

这事闹到很晚,两人先送七宝回家,再回店里收拾狼藉。

熊子开了罐啤酒递给唐随,问他是不是想起家里人了,唐随先是否认,继而点了下头。

他十几岁就跟家里出柜了,也不是有了喜欢的男孩子,就是意识到自己对女性不感兴趣,冲动之下跟家人出了柜,结果他妈哭闹得整条村子都能听见,他爸不知听信什么偏方,更是唤上伯父揪了他到黑诊所做电击、注射阿扑吗啡,企图用恶性疗法矫正他们眼中所谓的病。

他做不到跟今天这位男客那样怯弱,所以他逃出来了。

“以后我儿子要是带回来一个男朋友,我就告诉他我愿意多一个儿子。”唐随笑完又想起自己不会有孩子,不如让沈白狸喊他几声爸爸过过瘾,他喜欢这么可爱的儿子。

原以为现在才八九点,捏瘪了易拉罐抬腕一看时间才发现已近十一点,唐随蹭地站起来,抄起新买的手机就往外走,没走两步又返身回店里拿上角落的两根扫帚。

“干嘛去?”熊子问。

“幽会。”唐随说。

沈家已经关灯了,昨晚飞出情书的窗子也关得严紧,架在墙上的室外机轰隆运转。

跟它紧挨的另一个窗子反而开着条宽缝,唐随认得出开着窗的才是沈白狸的卧室,不过没透出光线,沈白狸应该是睡了。

他等不到明晚,利用从店里带出来的一捆保鲜膜拼长了两根扫帚,再把用盒子装着的手机绑到一头,谨慎地送上去后往窗户防盗网内一甩,盒子从扫帚上滚了下去。

沈白狸昨晚睡沈商床上被他哥用胳膊肘砸,今晚睡自己卧室的飘窗旁被硬物砸,他从梦中惊醒,怀里居然多了个白色盒子。

他以为是圣诞老人提前来送礼物了,听觉接收到楼下的熟悉引擎声,他猛地爬起来趴窗框上,只来得及捕捉了一抹月色下唐随骑着车拐出巷子的背影。

盒子被拆开过,新手机上面贴了个便利贴,写着“反馈照片”。

手机电量充足,通讯里只存了一个号码,备注是“你家唐哥”。

沈白狸把备注改成“我家老公”。

暂时登不了微信,沈白狸选择用最原始的彩信,他开了灯,换上T裤后对着镜子熟练地凹下腰,刚要按下拍照键又觉得这动作好没新意。

他重新褪下T裤,上衣也脱掉扔在一边,趴在床上用左手肘撑起上半身,右手举着手机支在左肩上扭过身子对着后背拍,然后用彩信发给了唐随。

手指上的纹身也要反馈,他坐起来,先拍了个绝美的手照,想想又删去,既然是一系列的照片就要有同风格的色彩。

他用手背捂住嘴挡住逸出的声音,右手将小狐狸的尾巴给薅直了,随后抓着尾巴拍了一张聚焦的近景特写,四根手指上的数字仿佛唐随包裹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动作。

抓紧时间下载了个p图软件,沈白狸用一个糖果贴纸给乌龟脑袋打上聊胜于无的码。

他把图片发过去,随后又发了句文字。

“弄脏我。”

这比所有千篇一律的片子里卖力惨叫的男演员都更容易激起人的欲望。

唐随觉得自己也有必要换部新手机了,手机屏幕真的经不起他这般糟蹋,要么就把沈白狸弄到自己床上,掐着小家伙的细腰搞了再说。

可又舍不得,估计沈白狸伏在他耳边软绵绵叫一声“唐哥”,他就打消了弄疼对方的念头。

唐随边洗澡边给沈白狸打电话,气息有点喘,小家伙问他是不是对着他的照片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