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惊过后,易霜的眼中多了自责。
她继续埋头走在街上,穿不惯磨脚的高跟鞋,走路的速度变慢,伤口稍加处理过的陈峯很快追上来。
“去哪儿?”
他倒是脾气见好,被狠撞一下,还不跟她发火。
“酒店。”
阿九开着车,远远跟在两人的身后。
早上,她以死相逼得以脱身,现在,他拿出无赖作态,要跟她跟到天荒地老。
她似乎选好一家酒店,要走进去,陈峯打算住到她隔壁房间。
易霜拿出手机,没等陈峯问,她就抢先回答:“给你的天敌打电话。”
他的天敌?
“你好,我要报警,有个跟踪狂,一直跟踪、骚扰我。”易霜报上自己所在的位置,接线员说很快会派警员过去。
陈峯脸都绿了。
“除了你骚扰我这件事以外,见到警察,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要说,想要我管好嘴,除非你现在立刻在我眼前消失,陈先生。”易霜站在台阶上,双臂环在胸前,颇有气势。
她真是太能闹了,陈峯被她闹得太阳穴直突突,加上伤口流了不少血,失血的缘故,他现在整个人都在恍惚。
阿九实在看不下去,下车小声劝他,“峯哥,要不咱们先走吧。”
先走?
是啊,峯哥你现在惹不起她啊。
陈峯头晕脑胀,昏沉飘忽的,被阿九给劝走了。
易霜见了警察,模糊说辞,没把陈峯的名字报出来,应付完警察,她打车换个地方,去找新的酒店住下。
113 回家
第二天易霜外出吃饭,在面馆点了碗面,有个年轻的男人坐到她对面,自报家门,说他是便衣警察。是她昨晚的报警电话,让一直在暗中调查陈峯的警察找上她。
年轻警察神采奕奕,言谈举止间,扑面而来的正直感,他问易霜,能否协助警察调查陈峯,搜罗他的犯罪证据。警察了解到她和陈峯间的矛盾,想借机拉她入阵营,往后替警方秘密做事。
易霜在吃面抬头的间隙说:“我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来找我。”
她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拒绝了提议。
“我劝你们放弃,我不相信你们能斗得过他。”易霜淡淡看着对面的人,和他那张掩饰不住诧讶的脸,给他一点善意的忠告,他看起来像个好人:“别妄想跟他作对,否则你会小命不保。”
便衣警察惊讶于她如此悲观,扯出一丝笑:“可你还好好的,你不是正在跟他作对吗?”
“我是幸存者,你一定没我幸运。还有,从你找上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暴露了。”
言毕,她继续埋头吃面,吃完结账,便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哑口无言,手心都是汗。
白天的时间,易霜用来睡觉和闲逛,晚上就去酒吧或者夜店,只要她外出,就有人跟踪她,这几天陈峯虽然没露面,可是一等她找位置坐下,跟踪她的人就登上台面,成为她的保镖,阻拦所有靠近她的异性。
没劲透了。
清早,易霜轻装简行,去火车站,买票,登车。
事先没做任何计划,连目的地都是临时选择,她只负责出发,坐车,等待火车将她运去陌生的城市。
在车上她只顾睡觉,睡醒起来稍坐走动,易霜感受到背后熟悉的凝视,来自她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跟踪者。
火车到达新的城市,她拐个弯,出站又进站,继续买票,乘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她醒来时会看窗外的风景。长长的车厢,钻不完的隧道,高山,草地,梯田和村庄,泛舟的河流,景色无际,看向她从未深入了解过的这个世界,一看便是好久。
她每次下车,会在出站口收到一大捧鲜花。每次收到的花束不同,中间总夹杂几朵栀子花。
鲜花不足以让她留恋,易霜继续她的旅途,当她再次下车,她发现自己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荒凉又偏僻,不再有列车开往其他方向,除非回程。
她不会回头,所以她留下。
山野偏僻,但风光美,易霜在山脚下找到一家民宿,除了她,还有一对自驾游的夫妻,和家在本地的小情侣,他们准备近几天登山游玩,山顶常年有积雪,是附近一带有名的观光打卡圣地,不过爬上去可要耗费不少的体力。
他们热火朝天地准备着,易霜除了吃饭以外,就不怎么离开她的房间。
夜里突然下起暴雨,第二天雨势也不停,看样子还要接着下雨,说不准要下几天,这场大雨葬送了他们的登山计划,夫妻两个趁雨下得小些,开车离去,小情侣也满含失望地回家。
民宿老板好心问她家在哪里,需不需要帮忙联系车,送她回家,雨下成这样,玩不了,风景也看不成,再待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易霜动了动嘴唇,没多说什么,只说她打算在这里长住。
她已经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每天依然会准时准点收到一捧鲜花。
今天,她没收到花,而是送花的人亲自来了。
陈峯收起伞,皮鞋踩在民宿的木地板上,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自然不过的,直接走进易霜所住的房间。
正在睡觉的易霜,听到动静睁开眼,看见来的人是他,没惊讶,翻个身继续睡。
陈峯现在后悔,听了阿九给他出的馊主意,他压根不应该听阿九的,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慢慢想通,她不仅没想通,还越跑越远,都跑到深山老林里来了。
她怨怼自己的那些话,让陈峯夜不能寐,他再也不想伤害她一丝一毫,想得到她的喜欢而不是厌恶,可他真心实意的懊悔和退让,只换来对她嚣张气焰的助长,他越来越拿她没办法。
她睡得这么安稳,是吃准了他不敢拿她怎么样,被子盖了一半,小腿和脚露在外面,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枕边,遮住睡着的侧颜,还有肩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