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没有动,叹了口气拍拍他的后背。“殿下睡吧。”
“瑜娘。”他的声音很闷,带着点委屈,像是快哭了。
苏燕觉得他有些可怜,但更多的是好笑,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徐墨怀呢,就跟一条受欺负的小狗似的。
他抱得很紧,就是不肯撒手。苏燕穿了层薄薄的寝衣,能感受到他的确是病得糊涂了,身上就像个暖炉。
“我病了。”他的语气十分认真。
苏燕怔了一下,随口道:“我知道啊。”
徐墨怀闻到了她身上浅淡的栀子香气,是来自夏日里她自己做的香包。
忽然一切躁郁都被平复了似的,他脸上有些发烫,不知为何仍然不愿撒手。倘若此刻是白日,苏燕能看到他连耳尖都在发红。
苏燕不过是照顾他起居的宫婢,他一定是病了才会如此。
徐墨怀十六岁的时候,朝中大小政务他都得心应手,皇上十分中意这个太子,时常将要务交给他来办,而因着前朝公主把持朝政妄图夺权的先例,徐墨怀渐渐收回了大公主的势力,以免往后会节外生枝。这件事也让他的父皇更加赞许他,却让他和家人的关系愈发疏远。
不久后,郭氏一族被扳倒,郭皇后失宠被打入冷宫,王昭仪则在徐墨怀的有意扶持下,再一次成为了皇后。
他知道自己的母后与阿姐在暗中谋害他,想让一个孽种取代他的位置,而他还是装作一切都不知晓,想要再给彼此留些余地。
苏燕早起的时候,听闻小皇子又病了,心里便不由地想起徐墨怀送去的补药,心中不大安稳,来不及梳妆便去寝殿找他,一进去便见他目光略显呆滞地坐在榻上,见到她来了,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殿下怎么?”苏燕出声问他。
徐墨怀没有应声,冷着脸说道:“你出去,让兰衣进来。”
兰衣如今也随她在东宫侍奉,可一直以来照料他起居的都只有她一个。
苏燕愣着没有动,他目光躲闪,始终不敢看她,烦躁道:“出去。”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一大清早谁知道徐墨怀又发什么疯,这次很快便出了寝殿,让兰衣进去侍奉。
兰衣心中也正不解,还以为是自己得到了太子喜欢,正欣喜地走进去,却发现徐墨怀根本不看她,只是扶着额头,面色复杂地说:“去拿一套干净的里衣来。”
徐墨怀换好了衣裳,站在一旁系着腰带,兰衣则大气也不敢出地收拾床榻。
他似乎认为这件事很丢脸,警告兰衣的时候,面色温和,语气却阴冷得吓人。“不要让瑜娘知道,否则孤拔了你的舌头。”
兰衣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小声地应了,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床褥上的污渍。
苏燕因为早上的事不满,正端着一碗热汤边喝边与薛奉抱怨,薛奉蹲在她身边喝汤,忽然问:“是不是殿下喜爱兰衣?”
她面色一僵,很快又一切无常,说道:“兴许是吧,殿下也到了年纪,听闻陛下已经在为他挑选太子妃了。”
倘若太子妃又是林馥,那林馥着实是时运不济,重来一回也避不开徐墨怀这个讨人嫌的。
第114章
徐墨怀从寝殿出去后,脸色古怪地问起苏燕,宫人说她去用早膳了。等徐墨怀去的时候,恰好瞧见她与薛奉紧挨着坐在一起,手上捧了碗热汤,眯着笑眼说些什么。
“瑜娘。”他喊了一声,苏燕听见后侧过脸,方才的笑容立刻便不见了。
徐墨怀面上一沉,心中忽然有些烦躁,抓心挠肺似的不好受,苏燕听到了他叫自己,十分自然地将未喝完的汤递给薛奉:“帮我端一下。”
他从前为何不曾发觉瑜娘和薛奉之间如此密切?
心中如此想着,然而等苏燕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起梦中让人面热的场景,好似她破碎的哭泣声与洁白腰肢又出现了一般。
徐墨怀从前见过一个男人对母亲做这样的事,如同野兽一般紧紧攀附在一起,发出古怪的哭叫声,他只觉得此事不耻,令人想起便觉得恶心。
然而梦中的他却如此对待自小照顾他的瑜娘。
想到此处,他别开目光,忽然又不敢去看苏燕的脸。
苏燕察觉到了徐墨怀的异样,心中有些憋闷,无奈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我出宫一趟拜访老师,你若有想要的东西可以与我说。”他没有去看苏燕,目光越过她,不悦地瞥了眼她身后还在喝汤的薛奉。
苏燕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要带的,多谢殿下了。”
她说完了,有忍不住提醒道:“殿下是太子,即便是先生的话也要三思而后行,莫要过于仰仗什么人……”
徐墨怀疑惑地皱眉,说道:“这些我自然知晓,即便老师与我再密切,终究只是外人需要提防着,你似乎不大喜欢他,总是与我说这些。”
苏燕暗自腹诽,她与常沛可没有仇,分明是徐墨怀自己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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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多想了,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有也不打紧,我依你便是了。”
言毕他又看向薛奉,语气不大好地唤了一声:“薛奉,愣着做什么,跟我出宫。”
苏燕在心里数着离宫的日子,再过三四年她便能离开了,既然这个世上不再有苏燕,她便不必有什么顾忌,在此之前她还想试着阻止徐墨怀杀了他的母后与长姐。倘若一切都不曾发生,徐墨怀的疯病兴许会好上许多,日后对他的妻儿也是件好事。
徐墨怀偶尔会召兰衣去服侍,却始终没有要临幸兰衣的意思,且兰衣似乎也不大情愿到他身边,显然重来一回,他身上一些惹人厌的毛病仍是改不掉。只是除此以外,薛奉似乎也不大爱搭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