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将想要呕吐的欲望生吞回胃里,然后一手托着那歪七扭八的人,另一手直接单手将遭了殃的背心扯下来,捅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狂欢的街头,出现一个裸着上身的帅哥,怀抱落难天使,这画面不免引来四周此起彼伏的鬼叫。

对此,任子铮充耳不闻。他一把抱起任知昭,将她塞进车里,拆掉她那对硕大的翅膀,给她系好安全带。

一路上,任知昭都没有讲话,也讲不出话,只是头靠着车窗,口中不断发出一阵一阵不适的呻吟。胸口大幅起伏着,一对胸乳快被那抹胸上衣挤爆了,难耐得要命,挣扎着想蹦出来一般。纱裙也掀到了腿根,底裤恨不得都要露出来。

任子铮根本不敢看她,连撇头往她那个方向看盲点都心慌,只能伸手胡乱抻一抻他用来包裹她的白袍,想给她盖好,结果不知摸到了什么,手像被烫到了般火速缩了回来。

任知昭根本顾不了自己现在在哥哥面前这副样子。她那些不适的呻吟,逐渐变成了嗳气,一声一声的,听得任子铮越来越慌,全身的每寸皮肤都被食人蚁啃上了一样。

“任知昭!我警告你别吐我车上!”

他急得拍方向盘,盯着前方的双眼都泛了红。

真的讨厌这样的自己,妹妹都这样了,还在这儿犯病。

他小口喘着气,试着恢复自己呼吸的节奏,然后抓住她冰凉的手,努力平静道:“坚持一下,马上到家了。”

任知昭哼哼了两声,反手扣住了他的手指。

她当时并不是完全无意识,但还是那样做了。

任子铮没心思多想,车子刚在车库停下,便放开她的手,拍了拍她滚烫的脸,轻声说:“昭昭,醒醒,到家了,能走吗?”

她还是那样哼哼两下,脸红成了熟透的桃子,紧闭的双眸上,睫毛不住地微颤。

他于是先自己下了车,再将她抱了下来。

此刻已是午夜,楼里却还热闹得很,各种妖魔鬼怪,进进出出。

他横抱着她一路走进电梯。同行的还有一位“蕃茄酱”和一位“芥末酱”,手中拎着酒瓶。

裸男,天使,蕃茄酱,芥末酱,谁也不看谁,谁也不judge谁。

任知昭一直都是有意识的,可她的意识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她无法对周遭做出反应,只是不停地想呕吐。

一进门,脚刚落地,她便向着卫生间奔了去。

任子铮听着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痛苦呕吐声,忧虑到近乎恼怒,也顾不上自己还没穿衣服这件事,箭步跟上去勒令道:“别再吐了!”

白天鹅缩回了刚出生的雏鸟,虚弱,颤抖,浑身湿漉漉,跪倒在马桶前。

她胃里早已没东西了,只能吐出些透明的胃液,可身体还是在强迫她吐,好像这样才能排出身体里的所有脏东西,让她重归纯净。

胃液伴着约莫是胆汁的苦涩剌过她的食道,灼得她喉咙刺痛。她一手拽着自己碍事的头发,哑着嗓子发出些不成调的声音:“夹子……夹子……床头柜……左边……”

任子铮一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当时的脑子也没多清楚,想都没想地跑去她的房间,拽开了她口中的左边床头柜。

然后他本就不清楚的大脑,直接烧焦了,从耳朵里似乎都能闻到焦糊的烟。

他没搞清所谓左边,是她的左边,还是他的。

床头柜抽屉里没有发夹,只有一根粉色的,硅胶质地的小棒棒。

037.帮妹妹洗澡是他要渡的劫

任子铮的脑袋“嗡”地一响。然后“啪”的一声,装着粉色棒棒的抽屉被重重合上。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强迫自己的大脑删除掉刚才的画面。现在没功夫容他尴尬羞涩。

他面不改色绕到另一边床头柜前,从那里面取出了她的抓夹,又迅速去倒了杯水,然后赶回卫生间,跪在了那瘫在马桶上的人的身边,挽起她的全部头发夹到她脑后。

他的动作很轻,可任知昭无力的脑袋,即便是在如此轻柔的力道下,也被扯着向了后,仰靠在了他的肩头。

他赶紧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前胸。

她的鼻头很红,眼眶也很红,不停释放着生理性的泪水。红肿的嘴唇是烂掉了的樱桃,淌满烂汁,被腐蚀着,不断发出微弱的呜咽。

“你真的不能再吐了,这样太伤身体了!”他将她禁锢在身前,拒绝她想要再次向马桶倾去的请求,将水递到她唇边,“来,喝点水,多喝点水会好受一点。”

汗珠顺着他的前额滚落,糊了他的眼睛,他也顾不上。他像是疲惫的鸟妈妈,怀里那一小团蜷缩的雏鸟,潮红湿润,被黏液包裹,连自主喝水的能力都没有,喝一半,漏一半。

于是,他裸露的上身沾满了各种不明液体,有她喝漏的水,还有她的黏液……

他可能已经不适到麻木了,也可能,此刻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拼了命地运转,抑制他的不适。

所以他此刻不觉得她脏,只觉得她可怜。

可怜的妹妹,融成一滩烂果泥,在他怀里颤抖,大口汲取着空气,手哆嗦着在背上扒拉,口中不断念着什么。

他贴近她唇边,才听到她说的是:“好紧……不能呼吸了……”

他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这件衣服,从在车里开始,就一直束缚着她。此刻在这种情况下仍保持着它硬挺紧绷的姿态,即使穿在里面的人已经融化了,想要流出来。

任子铮毫不犹豫地帮她解开了她的束缚。

让她好受些就像一种本能,他根本没有过脑。

再慌乱,做事也还是得过脑的,因为下一秒,衣物滑落,被囚禁了一晚的一双白兔,求生般地蹦了出来,拥抱自由的空气。

不过任子铮没看清。电光火石间,他一个猛子跳了起来,下意识地避开身子,转过头去。

人,越是慌乱,越是要让自己冷静,否则做多错多。

道理他都懂,可是实践起来也太难了。

他哪儿遇过这种事,比他工作上的各种困难都棘手太多了。明明工作时雷厉风行,临危不乱,遇上妹妹的事,却屡屡慌成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