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应允了关系的确认,“当然。”

陶桃第一次在这段关系里尝到了甜头,把失态装作无事发生,也不给简亓继续表示的机会。

“谢谢你的花,祝你新年快乐。”

回公寓的路上,寒风似乎都稍显温和,不再凌冽。

爱慕从内里破土而出,正抽生出些细嫩的枝芽,承认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并非陶桃所想得那么艰难。

愉悦的心情不等她接着回味,拿出手机后才发现错过了几个未接电话。

都是陈淑打来的。

冷水猝不及防地泼了下来,偃旗息鼓。

陶桃回拨了电话,“什么事?”

给女儿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陈淑对此显然有些不悦,“你这么晚不接电话干什么去了?”

“刚刚工作上有点事没看到。”陶桃答得心不在焉,只想知道这么晚发生了什么事,值得连打几个电话。

“上次你小姨给你介绍的那个男老师是不是被你搞黄了?这么久了都没什么动静…”

陶桃懒得同她继续争论什么,没辩解也没否认,默认话里的意思。

是她之前和简亓说没什么必要和介绍人说什么,暗示他们只是同事见一面吃了顿饭。

可陈淑的数落滔滔不绝,陶桃和家里关系一般和母亲强势的性格脱不开关系。

何况现在和简亓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尘埃落定,今晚一时冲动,她初浅尝到一点甜头。

依陶桃的性格,和全世界藏掖她的真实想法,势必在最终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前都不会轻易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心事。

“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就不抓住呢?”

又是这一套说辞,陶桃不是不知道简亓家境优渥,听多了不免反感,打断道,“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就想说这些事情?”

“我让人介绍了一个编制里的小伙儿给你认识,家里条件也是很不错的,明天人家正好调休,安排你们见面吃个饭。”

陶桃一时觉得荒唐可笑,明明自己才二十五六的年纪,陈淑为何看她如此恨嫁,敷衍道,“我明天要上课没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学校公众号都发放假通知了,明天晚上你难道还有课?”

不知道说什么,话音里陈淑明明是她的亲生母亲,可话却越说越刻薄。

“你知道我们家条件不好,女人本来就是刚毕业这几年要抢手一点,你不趁现在多接触一些人,怎么嫁个好人家?”

“我不想去。”

被支配的不悦直冲天灵盖,情绪翻涌陶桃控制不住自己,手不住地有些颤抖,没再等陈淑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微信里陈淑发来了对方的名片,陌生男人的照片和介绍紧接发了过来,照例直接通知去某处吃饭的地点。

陶桃将聊天直接移除了对话框,心里泛出了一些恶寒。

从桌上接了杯水,冷水下肚刺激胃壁,原地缓了一会儿,等情绪平复了,却也不再想做其他事情。

17.他在门外

陶桃无声地坐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缓过神来,刚才开门时空出了手,忘记将那束花拿进来,门未关严,风从走廊吹了进来,丝丝缕缕,与她此时阴湿的心情如出一辙,透着公寓里的潮气。

花被她遗落在门外,只不过是她稍显落寞,当真开始希冀某一些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准备思考未来。

先前的花瓶闲置了半月有余,这次她心境不同,插花时格外小心,忽然在包装纸侧发现手写的纸片。

贺卡被不起眼地夹在牛奶棉的丝带中间,若她心思粗些,略过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平时里看多了高中生鸿?C满纸的字迹,简亓的字无法用规整好看来形容,而是硬挺流畅,力透纸背。

明显有书法功底的硬笔字,赏心悦目,明明是理科老师,内容写得很是文艺,并未框定期限,选择权交于给她。

「小桃老师,有机会一起追日落。」

小桃。简亓口中的称呼是她的小字,浑身热了起来,原来他一直叫得如此亲昵。

陶桃不记得何时同简亓提过日落,手指摩挲纸背,企图感知对方下笔时的心理。

唯一或许有关联的,可能是她朋友圈的背景。

照片拍于早些年和大学室友团建时一起爬山时照的相片。

那时候她的头发比现在还要长些,大学的时候她不常去理发店修剪,从高中时潦草长着的短发一直留长到后腰,在室友的软磨硬泡下一起在放假前一起去店里烫了大卷。

她选了最便宜的套餐,花了两百块钱,第一次将头发烫了好看的卷度,室友们隐约能感觉到她家境不好,于是在处处照顾她这个从南方北上求学的外地人。

烫发她等了叁个小时,昏昏欲睡,直到理发师拆下卷筒,室友发出先一步惊叹声。

尽管知道这夸赞里大概有违心附和的成分在,陶桃看着镜中的女人,冷光灯衬得皮肤分外白,许是营养不良缺失某种元素,她发色天生偏黄,干草般的分叉被修剪齐整,如瀑布般的长发垂下。

玩得要好的室友玩笑地酸怪道,说她原生发色就这么特别,只需要来发廊稍微打理一下,一份钱就能收获两个效果。

不知因何,可能是旁人几句夸赞加上奖学金到账,陶桃迈出了尝试的第一步,将她需要打一周的工赚到的钱花在打扮自己身上。

她傻傻在和室友对视时笑出了声,觉得这也是一件值得的事。

只是,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